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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从不喝酒,不存在这回事……哈利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是很好,高兴了却也会喝上两杯,特别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但他今天确实没这个心情。倒也不是说他不高兴——只要在梦里,他总是高兴的。可卢平的伤势让他有些揪心,从白天一直想到了晚上,都想不明白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怎么会有人跑进野外森林里去游玩,还落得个被野狼咬进医院的下场……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橱柜里找到两个干净的杯子,发现茶壶里的水已经半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德拉科也跟着他溜了过来。
“找到些什么?”来人慢慢走近。
“冷水。”哈利把铁茶壶拎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德拉科随即把它接了过去,放在炉灶上。
茶壶安安静静置在灶上,发出微弱的呲呲声。哈利偏头看着德拉科眼里跳动的火光,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研究那些罐子的茶叶。
甘菊……接骨木花……
“你知道他们刚才是在说什么吗?”德拉科问。
哈利摇了摇头,“应该是这里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听起来有些年头了……要喝什么?”
德拉科瞥向几个茶罐上的标签,它们都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栓起来,挂在盖子顶部的小把手上。
“接骨木花。”他说。
哈利“喔”了一声,把盖子揭开。森林晨露般的清香于是幽幽飘进嗅觉里来了。
“你感冒了吗?”哈利冷不丁地发问。
他侧过脸去,注意到德拉科有意藏住了一个微笑。哈利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因为他也在想同样的场景。他随之没有忍住,上前轻轻吻了德拉科的嘴角。这让后者的笑容瞬间露馅的同时,脸也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竟这么喜欢我的。”哈利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一样。”德拉科把目光转了回来。
哈利避开了他的注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茶杯。再次直起腰来时,德拉科从背后环住了他。
哈利觉得他听到了壶里热水烧开的声响。
“是吗?”德拉科稍稍收紧了手臂。哈利感到那温热的胸膛就贴着自己的后背,让他双手不太灵活起来。他稳住呼吸,拿起勺子去舀茶叶。
“是……”他执拗地说着,即使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力量——德拉科的气息就扑在耳畔,像是他们一起骑扫帚那天一样,只是距离更近,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行。”德拉科低声说。
哈利松了一口气,伸手提起茶壶。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放过了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耳朵一湿——德拉科偏过头来,吻了他耳根左右的地方,那之后又开了口,声音轻轻扑在他耳边,像是柴炉里的风。“骗子。”他说。
九十度的烫水险些泼在桌上。
哈利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手,慢慢把茶壶放回原位——下一秒,他便转过身去,不顾一切地堵住了那张惹祸的嘴。
至于那两个茶杯……它们可怜兮兮地坐在托盘里,肚里装了干巴巴的接骨木花,在没完没了的亲吻声中,坚决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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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马(Helhest):北欧神话中掌握死亡的女神。她的外貌像一匹没有头的马,只有一只后腿。据说人一看见她就会死亡(源自叶君健老师对《安》的注释)。
*鬼火:详见《鬼火进城了》。
Music-“MysteryofLove”(SufjanSteven)
泠:其实《MysteryofLove》在这章不是最合适的,毕竟是覆盖整个卷二的theme。但是也没有更合适的所以还是贴在这里~
生生把这首歌听到脑里自动联想是FT德哈而不是CMBYN的就是我了(狗头。jpg)
第63章色彩与旋律
在那座并不繁华的小城里,德拉科和哈利停留了许多日子,或许远远多过了他们需要的。十天?二十天?他们身边没有时间的位置,因为那里都是彼此。任务毫无进展带来的隐隐挫败和秋日时光缓慢的惬意之间,后者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占了上风。
他们总喜欢互相打着寻线索的幌子,走遍彩色的大街小巷。又打着这样的幌子,抓住尽可能多的时间扣住彼此的手,在偏僻的、没人看见的不同角落拥吻。“这里有股熏鱼的味道。”某日午后,两人的唇舌短暂分开之际,哈利在巷道里捂着鼻子说。德拉科爱疯了这样的时刻——仿佛那些意乱情迷的思绪和欲壑难填的愿望,混着晚霞洒落在世界的每个转角。若他们不在亲吻,那绝不是因为哈利不想要或者什么的,只是因为“熏鱼的味道”。仅此而已。
他们熟悉了这个地方,也熟悉了彼此的气息。而现实里,罗恩自然而然发现了哈利这学期的改变。他似乎对自己那张不足五英尺宽的小床产生了格外的眷恋,总是最早一个钻进被窝里——按下台灯,取下眼镜,闭上眼睛。他总是把被子扯上来遮住下半张脸,便没人看得见他难解的、微微勾起的嘴角。
而德拉科,布雷斯留意到,他上课总是走神。就连斯内普,也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偏心准则,在他错误地把氢氧化钠当作氨水重复加入样本溶液时,说了他几句。然而,德拉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收到批评。他重新拿了几个玻璃瓶,倒入正确的液体,拿到眼前晃晃悠悠,表面看上去是在等待溶液变色,实际上,是在透过玻璃看着教室另一边的某个人。
梦里的哈利越是触手可及,现实里的哈利看上去便愈发遥远、冰冷。这样的感受就像是在甜腻的糖果里灌入苦味的夹心浆液,越是吃得多,越是容易在飘飘然泡沫被戳破的顷刻,被一下子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