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来过医院。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唯一一次到类似的地方是因为达力和他那群朋友玩曲棍球磕破了脑袋。佩妮姨妈惊叫着拉上费农姨夫去到校医室,为了避免他们的宝贝儿子像哈利一样额头上留个疤,赶紧把人转移到了更大的医院去。那时候哈利还只有七岁,按规矩来讲没法自己一个人呆在家,便被塞进了车后座,成为达力的“保姆”。
很少有人会对医院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感,而哈利的理由也足够充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在这栋建筑的每个角落弥漫着。他跟着小天狼星下了电梯,顺着外伤科的走廊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快要靠近尽头的时候找到了卢平的房号。
两个人互相看看,敲敲门走了进去。
这个病房不大,只有四个床位。最靠近门的床上睡了一个老头,半个脑袋被纱布缠住。再往后的两个位置是空的。哈利静悄悄地再走几步,视线越过深蓝色的布帘,看见了病床上的卢平。
男孩怔了一下。
刚刚在电梯里看见「外伤科」这个词,他便开始忐忑不安。好在他并没有看见什么血腥的场面,可卢平的样子确实也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盖着被子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两个枕头。那像历来有着淡淡皱纹的脸上爬着许多非常明显的划痕,其中一道触目惊心地从鼻侧拉到了他斑白的左侧鬓角。
这不可能不留疤。哈利惊叹地想。
“莱姆斯。”小天狼星开口喊道,声音放轻了。
卢平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男人,神色凝固住。接着,他看见了旁边的哈利。
“嗨,哈利。”他微微弯起嘴角,本就沙哑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卢平先生,”哈利走到床边,瞥见小天狼星略微不满的神色,像是不太赞同他的称呼。但他没有料理自己的教父,只是坐到凳子上,看着卢平脸上的伤,“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他的目光在哈利和小天狼星之间来回转了转,短促地笑笑,“我被狼咬了。”
哈利瞪大眼睛,“什么——?”
“没错……”
卢平伸手掀起被子的一角,病房泛白的顶灯随即照亮了那些缠在腰间和大腿的纱布,厚厚裹了好几层,让他的下半身看上去像个蚕茧。
“但是……”哈利因为震惊而变得语无伦次,“但是它们……你……这怎么可能?”
“Well……这学期给你的第一节课,哈利,”卢平重新盖好被子,柔和地笑着,“不要太过深入野外。如果你在威尔士丛林里行走,是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
接着,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小天狼星。“没什么的,真的。”他说,“医生已经为我打了疫苗,做了血液检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唐克斯一个小时前才离开去工作。”
哈利慢慢点了下头,眼神依旧恍惚着。
“那么,”卢平重新看向他,“我相信邓布利多已经找到了代课老师?”
“是……”哈利说,“吉德罗·洛哈特。”
“谁?”小天狼星突然出声。
“吉德罗·洛哈特……那个作家。”哈利知道他的教父对此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