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父亲周五的时候就完成了所有手续——”
“我想知道,它是否有可能被恢复?”
德拉科仍然不太敢抬眼,只能通过房间中安静的时长来推断邓布利多的反应。这个时长并不短,他因此猜想对方即便不惊讶,也算是意外的。
“。。。。。你父母知道你来找我了吗?”一会儿后,邓布利多问道,声音还算温和。
“知道,但他们不喜欢这个主意……我是说,主要是我父亲。他想要我离开。”
“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
平静的语调像是透明的一潮浪,拍打在德拉科胸前。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望进那双饱经风霜——却仍旧蓝澈的双眼。
……
格兰芬多宿舍里,哈利忐忑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餐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却连渴了都想不起来喝水,更别提有什么进食的想法,好像再往身体里塞入任何东西,都会和满腹的情绪搅裹在一起,让整个身体变成堵塞住的钢铁管道,随时面临着崩裂的风险。
他不知道德拉科这是什么意思。有话要说?来见我?他要说什么话?他们为什么要见面?
这不该发生的。今早远远望见那一眼就该是他们最后一面——哈利接受这件事,他什么都接受。他准备好了所有的悲伤,准备好了今晚入睡之前可能会有的抗拒与不舍。他只是想在一切结束前再牵一次德拉科的手,借着梦境再真真切切看他一次。他知道怎样做那样的告别——果决的,无人知晓的,独自承受。无所谓沉重,无所谓疼痛,他都可以挺过去……
可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德拉科说要见他——发邮件说的!毫无征兆的讯息像是跳伞时崩断的绳索,让毅然的勇气立时显露出了危险的原貌。他想去赴这个约——那是身体每个想要奔向对方的细胞齐力呼出的呐喊。但他更怕见到德拉科,在这个唯一的、真实的世界近距离见到……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否能够控制他的情绪。和家人离开是对德拉科来说最好的选项,他因此必须忍住,什么也不能说,不能挽留。到最后,挽留对方的武器只有另一个世界的相爱。但那是场梦,他又如何能用一场梦来做自私的要挟?
如果德拉科知道自己是谁——那么这场见面除了告别还能指向什么?他无法接受这个。但若德拉科不清楚自己是谁——那么以他们在现实中的关系,又能说些什么?道个歉?把五月十八号发生的事做个了解?哈利更加无法接受这个——当一切的句点只不过礼节似的彼此敷衍,而他满腔都是想要拥抱的欲望,除了逃走和释放之外所有的区间都是痛苦。
「来见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当一个人被过重情绪缠裹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会变暗。哈利焦躁不安地坐在书桌前,一手握着收到那封邮件的手机,另一手不断抠着座椅上裂开的一个木缝。纳威去洗澡了,罗恩躺在床上看了已经不知多久的赛车视频。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转头看向最好的朋友,肩膀无意识缩起。
“罗恩。”哈利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声,得到了对方不足两秒的无心一瞥,还有模糊的一声“嗯?”
“。。。。。。马尔福说他要见我。”
对床上,心不在焉的红发男孩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受惊的家猫一样,腾地一下翻了起来——
“什么?!”罗恩瞪大眼睛,两手向前撑住床板,双腿向后蜷曲——看上去还真像一只猫,还是预备捕猎的姿势,“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了——他怎么告诉你的?!他想干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