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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安全的。实际上,这伙人归案之后,我们的社会又少了一大隐患。这本身就是值得人高兴的。”沙克尔先生于第一次庭审结束后,接受采访时说道。
七名罪犯现场被捕,两名抢救无效死亡,其余团伙成员在警方的通告中也已“尽数落网”。当下问题在于:民众是否满足于这样的答案?
旧案的结束往往伴随着未经预料的真相浮出水面。作为郡内最安全的五座中型城镇之一,韦布里奇此次的风波格外引人注目。后续庭审仍在进行,涉事多方却对进展保持沉默。内政部届时的态度将成为安防信誉度的重要衡量标准之一。
——丽塔·维斯基特。」
“……这人停止夸大事实和挑起阴谋论的那天,世界就该和平了。”
火车轰隆隆的响动从地板缝隙和窗外渗入,传遍整个车厢。摇晃中,小天狼星放下手里的报纸,轻轻摇了摇头。
“终身难忘?水泄不通?若非是我把那六辆车送走的……”他端起桌上的便携咖啡杯,扭头望向窗外,“大部分人两个星期后就会忘了。”
“还想继续干下去吗?”卢平坐在他对面,淡笑着问。
隧道结束,阳光倏然照亮黑发男人的侧脸。他眼角的红丝还未来得及消退,削瘦了的脸庞看上去有些生硬。所有光芒却自然而柔和地贴合在了逐渐恢复血色的皮肤上,就连阴影处也是发暖的。
“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小天狼星喃喃回复道,回头望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的、看似睡着了的哈利。
事实上,卢平并不觉得哈利睡着了。
十八号那天晚上后,这个男孩便异常沉默。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话多的少年,这个星期以来却连吃饭时都寡言少语,更别提其他时候。
当日他们结束第二次庭审,从伦敦乘坐火车回到萨里境内。哈利下午还有英文考试,却不管不顾地执意要跟来。即使小天狼星早已否决了他作为目击证人的可能性,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庭外候着。
这些天来,这个男孩几乎寸步不离他的教父,只要没有考试,他就跟着他去警局、去监狱、去医院,去所有允许进入的地方。卢平受到邓布利多的批准,不再负责监考,大部分时候便也一路跟着。
可跟随并不代表着有实质意义上的交流。那夜之后,这对教父子渐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氛围。没有人多提发生的事,全程目睹后续工作的哈利也没有多问的必要。起初小天狼星试着和他谈谈,又试着再次道歉,都被哈利摇着头阻止。
十六岁的孩子能明白多少事?卢平从来不敢低估。他看着哈利脸上露出的、不该在这个年龄出现的疲惫,偶然就会想起那夜枪声与寂静间,站在夜色中的另外一个十六岁男孩。
收尾工作持续了多久,德拉科就在医院住了多久。五天之前,纳西莎和卢修斯被警局盘问结束,终于放出。带他们去到病房之时,卢平在外看了一眼,只见德拉科就躺在床上,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双眼睛注视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明明是团聚的时刻,他却只笑了不到五秒,便又抹平了嘴角。
哈利并没有说清德拉科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却多少都能猜到。
也许这是哈利低沉的另一个原因。
卢平偏过头,望向男孩即使休息时也微皱着的眉心。这孩子和他的母亲性子很像,即使是做事的动机可以被理解,也不一定能原谅自己。小天狼星因此格外担心他,努力想要照顾好这个善良的孩子。作为挚友,卢平比任何人都要理解。
但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当责任和爱本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一部分,隐瞒和保护是否本身就是伤害?
这种伤害,又要怎样化解?
火车摇晃着驶进又一个隧道。昏暗中,卢平轻声问:“你们还去法国吗?之前听你提到过。”
十一年级的考试还有两个星期就会结束,金斯莱也允准了特案组人员休假整顿。就现在看,旅行也许不是个太坏的主意。
对面的小天狼星却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我觉得我们——”
”去吧。“
忽然,哈利在座位上睁开了眼,对焦后先是看了一眼卢平,又转向教父。
“我想去的,小天狼星。”他开口说,注视着小天狼星一动不动。后者愣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
这是哈利这些天来第一次表达愿望——或是关于自己的任何东西。这很快让他的教父露出微笑。
“好,那么我们就去。等你学期结束。”他果断地答应下来,瞥了一眼卢平。后者点头致意。
哈利终是放弃了对睡觉的尝试,坐直身板去找水瓶。在那之后,他双臂交叉环抱在一起,望着隧道尽头有光进来的方向,再次不说话了。
……
初夏的阳光比起先前要温暖不少。两天后,一场倾盆大雨却又浇透了校园里的草坪,连小花园里的玫瑰和金盏菊都被打落了一半。
最后一次庭审结束,哈利终于安分地回到格兰芬多宿舍——罗恩和纳威致以了他最热烈的欢迎,好像阔别这个房间的时间不是两个星期而是整整一年。赫敏和金妮则从门口烘培店买来了蛋挞和燕麦酥,热热闹闹的场面和红色的墙纸相配至极。
哈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五月十八之后,学校作为“缉拿现场”的消息很快经由报纸和口述消息在同学间传开。七嘴八舌的讨论持续了半个星期,又被更多的日常生活快速覆盖。在小天狼星的命令下,警署和身边人的保密工作都做得极好。除开当时在场的人,没人知道他那天晚上的出现,最后又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