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百官脸色各异,但大部分都是惊愕。福顺从人手中拿过折子是一路小跑着送到肃烨帝跟前。“边城怎么会突然失守呢?后金军队不是一直在三百里外吗?怎么会无声无息就出现在边城外?斥候呢?眼线呢?就无一人察觉?”肃烨帝打开折子时百官也回过了神来。“边城这两日云厚,夜里都是不见五指,难以发现也属正常。”“正常?看不见正常,那后金人也看不见啊,怎么就能夜袭三百里了呢?说到底就是你们这些武将互相包庇,此事定要追责!”“追不追的如今先不论,当务之急是要立即出兵迎战才是,后金摄政王一直蓄势待发,如今迅攻必然是想迅速突破羽琼关,光靠两营守备绝难抵抗,一旦突破羽琼关再想将后金赶出去就难了。”“或许可以先谈……”“谈你娘个头!”文官的话还没说完,对侧的武将破口就骂:“都打进门来了,还谈!谈个毛!打!早就该打!”“真是头脑简单,打?岂有你说得如此容易,谁领兵?谁为帥?如今国库不丰,西赵联军也需供给,这边多久能打得完?三月?六月?一年?粮草后备银钱跟得上吗?若熬上几年,打得国库空虚,之后怎么办?”穷,是个大问题。和实力强劲的后金打需要派遣至少十万,一年,两年,可以打,可若两年没能打完,银子就不够了,到那时候就不是丢两个城池那么简单了。“可若不打,岂不显得我们大梁怕了后金,西赵如何想?大金会如何?那些小国也都眼看着呢。”是啊,进退都不易。“圣上,老臣愿领兵。”卫老国公站出队列,朝着肃烨帝请命。卫家出征倒是可以,但到底还是银子成问题。“老臣年老无用,无卫老国公之力,愿奉余家一半身家用于行军之用。”正有文臣要以银子的事再开口的时候,余太师慢慢悠悠的步了出来。文臣之首都开了口,还要拿出余家一半身家。那还说什么,可身家……“臣也愿奉一半身家。”抱着两个娃娃的封衍悠悠开口,众人脸色瞬间就不好了,那一双双眼睛都骂得挺脏。一半身家,说的好听,谁人不知煜王府穷得叮当响,唯一的底都全砸进煜王妃的葬礼里了,一半有没有五百了都说不准。可这一个二个都站出来了,即便已经明白过来是几个大佬演戏套他们呢,也只能咬牙认了。“臣亦同。”“臣亦同。”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似乎能听到银子不断堆叠发出的悦耳声音。肃烨帝也终于满意的合上了折子,下达最后决断。“命镇国公为西北大元帅,煜王封衍为副帥,卫家众人随军,领五万北城军即可赶往边城迎战后金。”“臣,领命!”战事敲定后,文物百官便迅速做鸟兽散去,各司其职。但到了深夜,一部分官员都不约而同的黑衣前行到了余府后门。眼见着人越聚越多,几乎都要站到暗巷外面去了,管事快步穿过道道回廊,到达余太师的书房禀告。“太师,刑部尚书王大人和户部侍郎周大人都来了。”余太师如没听到,手中的笔墨继续往下,写完了那一捺才一边去沾取砚台里的墨,一边淡道:“让他们都回去,该如何做就如何做,莫再到老夫这处来。”“奴才方才说过了,可……可几位大人说……说……”管事不敢把那些话说出口。但他不说余太师也能想到,不耐的皱了皱眉,抬手将一块令牌扔给管事道:“告诉他们,老夫心意已决,此乃国之大事,没有回旋之地,莫要计较自身得失,否则,告老还乡去。”握着令牌管事都觉得烫手,先前几个大人塞了银子让他说的话是都咽了下去,忙不迭的应声跑了出去。不知是笔提的太久了,还是管事的动作震动所致,一滴墨从笔尖滴落,砸在几乎就要完成的字上,毁了整副字。似乎映照着什么。看着那墨点,余太师也有片刻犹豫。那些人为何聚集来府,就是觉得此事不合理,太冒险,甚至……是肃烨帝设下的陷阱。他何尝不明白,但,他等不起了,余家等不起。盛极必衰,想他余家庞大至此,新生一代里却无一人堪用,皇家出类拔萃之人却层出不穷,唯有换副与余家同气连枝的天地才能保证百年世家更久不衰。原本他选中的是和肃烨帝离了心,又命不久矣的封衍,可中间横生事故,被肃烨帝顺水推舟把汤映莞塞到了煜王妃的位置上。换了魏王,慕容家不易控制,吞并费时不说,余清欢也越来越不中用。事到如今也就唯有与那人携手博一次了。“太师,大孙小姐在外求见。”外面传来通报声。“让她回魏王府去。”余太师厌烦的放下笔,忽然又想到什么,出声阻止:“慢着,让她进来吧。”门外的人应声出去后很快就带回了另一个脚步声。推开门,余清欢挺着肚子低头碎步走进房门,在书桌前方跪下行礼:“孙女拜见祖父。”“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余太师扶着椅臂坐进大圈椅中,低垂的眼眸即便只是简单的注视也让人心中畏怕。余清欢暗咽了口水,声音不自觉的带着讨好道:“孙女听闻后金袭击,要开战了,祖父打算拿出余家一半资产助战。”“怎么?你不同意?”“不!孙女不敢!”余清欢忙不迭的身子伏得更低。“孙女只是想为祖父出一份力。”说完,书房内瞬间沉寂下来。余清欢低着头,满头冷汗不停冒,耳朵都能听到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跳声。每一息她都觉得难熬,可又不敢抬头去看余太师的表情如何。从她回到京中到前一刻,余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找过她。她原以为闹了两番,也除掉了唐映菀,祖父总归能看到她还是有价值的。可一等在等,到今夜,她实在等不住了。祖父肯见她,便就是有机会,可也可能是……“好啊。”没等余清欢想下去,余太师就一口应下来了。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对上余太师的眼神却让她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