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被窝里的女子好像动了一动。
锦书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意识早已被刚刚一动而牵扯到的难以启齿的不舒适感惊醒。
明明一点儿都不想想起,可是夜里的画面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脑袋里钻,还有总是在自己耳边的喘息的声音,那么沙哑又那么撩人。
不觉得有些心如擂鼓,她整个人都有些热了。
锦书深深吸了一口气,悄咪咪扒了扒面裹了她整个人的被子,还没仔细打量这个床铺,那密封得严丝合缝的床帐就被人撩开挂在两侧的挂钩上,吓得她又赶紧把头给缩了进去。
站在床外的男人已经穿好了衣袍,她慌乱下瞥到了一角淡蓝色的绣有流云暗纹的衣角。可能就是一种直觉,她好似感到越来越低的气压。
身侧的床铺凹陷下去一块,头顶就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锦书更不敢动弹了。
“还在装睡?”
“……”锦书本来想装到底的,可是根据她以往赖床经验,加之昨夜又……现在已经很晚了吧?可是还要给皇后请安呢!
锦书这才扒拉下被子一角,眼睛都不敢往上看,闷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则宁笑呵呵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着急,我们在午膳之前到涌泉宫就可以了。母后刚刚派人来传话,说让你多歇息,她不着急。”
其中的深意锦书一听就懂,面颊一红想伸手打他,可手臂一伸出被子就迅速缩回去了。
她刚刚发现,她“被”换上的这件亵衣,竟然是无袖的!宫里头的亵衣都这么羞耻吗!
则宁也看到一条细嫩光滑的藕臂一晃而过,蓦地想起了昨夜里温腻的触感,和第一次体会到的极致的愉悦,身体不由比理智更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男人的身体真是……连一丝臆想都经不起啊。
他一贯都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东宫里的宫人都知道规矩,所以夜里他们备汤后就退下了,侧室浴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而小八又软踏踏的,所以草草清理后也就随手扯了件亵衣给她裹上,根本就没看清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想来,真是失策。
则宁别开眼睛,尽量用平稳的声线调笑:“来看看,刚刚我给你挑了三身宫装,选一身吧,看看你的夫君眼光如何?”
被子里似乎传出“哼哼”两声,锦书才把自己的眼睛露出来,水汪汪地委委屈屈控诉道:“你太坏了。”
“好好好,我最坏。”则宁笑眯眯的,不由自主地哄着,“太子妃殿下,现在可否起床更衣了?”随口说的玩笑话,就好像过了好几年的老夫老妻。
则宁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太子二字,锦书立马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昨天揭盖头时男人给她的感觉太惊悚,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就被一通京中贵妇阳奉阴违地夸赞,又是卸妆又是沐浴,紧接着是他推门而入。
时间卡的她根本无心思考。
新婚的少女总是慌乱的,对方又有些醉意,她还没准备好就把她往床上捞。他是太子,自己是他刚刚过门的妻子,昨天又是新婚之夜,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推开他。不得不说,就算是极尽羞耻,他也是照顾了自己几分的。
就是……这个人看上去君子端方,怎么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君子!
她虽然知道对方是太子,可心里下意识是把他当做是熟悉了很久的人。她敢这么在被窝里赖皮,不就是仗着她认为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吗。
母亲的警告还在耳边,锦书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她微微垂下眼睛,道:“殿下,臣妾身边的云合哪里去了?”
则宁的语气顿时就变得怪异:“殿下?你怎的也变得这般规矩了?”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心思稍稍一转弯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则宁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就是觉得有点失落。他道:“罢了,随你吧。”
则宁站起身来:“你从太傅府里带出来的陪嫁,包括你身边的两个小丫鬟都被送去教习了,这几日你就用着东宫的宫女吧。”
锦书应了一声。
本来尚好的气氛顿时有些冷凝,则宁侧首唤了声“来人”,就有宫人鱼贯而入,捧着脸盆面巾,又抬进来三个则宁选好的三个衣架子。
锦书见则宁没有退出去的意思,想到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干的也都干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于是心一横,咬着唇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