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缦掩下,便看不清了。
尚夫人也不想管别人的事,她现在只想着回家让儿子事无巨细地描述一下,唯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人抓住小辫子。
天色渐晚,有很多商贩因离家太远便早早地收摊了。
估计是两人都没想到一顿午饭能吃饭晚上,等回过神来又不约而同笑开。
其实两人根本也没吃什么,而且桌子上的菜早就凉透了,谈天说地一下午,两人肚子都有点空。
则宁吩咐和影让店小二过来把桌子撤下重新上菜,尚锦书道:“中午劳烦兄台破费,这晚饭,不如让小弟来?”
两人本来也都不是缺银子的,不过一顿饭钱而已,则宁颔首。
“说起来你我二人都重新认识一个下午了,兄台还是不愿意告诉小弟姓名吗?”
尚锦书其实早就意识到对方在诓自己了,只是一开始因为自己心虚才被一下子问懵住。其实若真的遇见过,按照对方刚开始的反问,那肯定是互相交换过姓名了的,既然如此,现在对自己的姓名闭口不提就说不过去了。
活了十六年,这个人真是太太太对自己的胃口了!难得遇上个见多识广不拘小节还有风度的,若不趁机结交,以后该找谁聊天?但是对方实在是太难搞了,难不成对方还看不上自己的才华?
想到这里,尚锦书心里一梗,从来都是她嫌弃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是被别人嫌弃回来了?
小郎君的表情太明显,则宁一下子就笑出来,反问:“不是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既然如此,那就珍惜当下好了,何必执着于姓名?”
尚锦书一愣:“我还道你不拘于时,怎么突然这般了?兄台,别人的君子之交,可不关我尚九的事,我尚九从来没有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除非你有什么苦衷不便说出来,那可真就是看不起小弟我了。”
则宁笑了声,又听小郎君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可不像被追捕的逃犯,也不是敌国的奸细。我倒是觉得你家中富贵,一定出过远门,见过民间疾苦,否则心胸也不会这么开阔的。你是江南来的富绅?也不对,会试早就过了,你没赶得上?”
尚锦书的心里就想是被猫挠了似的,反而勾起则宁的一丝恶趣味。
则宁慢悠悠道:“除非你在这顿饭前猜得出,否则那我也只能下一次告诉你了。”
小姑娘被搞得心力交瘁,到最后也绝望了,出了第一楼即将分别的时候恨恨道:“就算我这次猜不出,下次见到你之时一定在你开口前猜出来!”便忿忿离去。
则宁失笑摇头,吩咐和影一声让他派个人盯着小姑娘回家,便离开了。
第45章
说实在的,在朝中的官员有八成人都觉得太子监政的这两个月,过得真太漫长了。
要说以前,皇帝上个朝都不一定按时,就不要说上朝的质量了,皇帝都是昏昏沉沉,坐在御座上看他们争来争去也不发一言,有时更是撑着头连眼睛都不睁开。再有抱负的人都会被这种连自己国家都不用心的君主都搞得心灰意冷。
之前有李庆安的打压,忠肝义胆的都被卸下了大半,朝中的人也是一代换了又一代,二十年的风气,又怎么能是一朝被掰正的。
左右都御使、太常寺卿等人的官职一降再降,众臣更是不敢轻易开口。一时间朝堂安静地几近尴尬。
则宁冷眼看他们。连请封上奏的胆子都没有,又能有什么地方能用得着他们?
其实之前有李庆安在的时候,他们只是看李庆安做什么,他们只需要附和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他们也每个主心骨,受太子器重的尚老太傅章御史还有大理寺卿都对他们冷眼相待,太子又厌恶他们的溜须拍马,想不通怎么样才能取得太子的关心。而且他们总是感觉太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就怕回头出什么差错太子就把自己的官职给削了。
有的人是知道怎么讨太子欢心啊,不就是定策安民吗,这有什么难的?书上不多了去了。可是好不容易按部就班地空写内容再挤了点字出来,满心期待地呈上去之后,太子就直接从没表情变成了好笑了。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心有余悸啊。
其实则宁也是一下没憋住。这个人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科举考上来的吧?是哪一届科举是作弊没查出来还是怎么的,这种行径就像是没读过书但又想急功近利当个速成教书先生一样。
也是,都安逸了这么多年了,边关有将士们拼死拼活地守着,再如人间地狱般也打不到安稳的盛京来。只有几处地方百姓被搜刮得尚且可以果腹,说要揭竿而起但也不至于。每天安安稳稳坐在衙门里不问世事,偶尔当个瞎子聋子也可以大赚一笔,上司不管下属孝敬,日子美妙得可以媲美天堂了吧。
能说他没有能力吗?也许一开始是有的,现在说不定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实话说回来,他们中也有人重新振奋起来了这一点则宁确实有点欣慰,毕竟和那些依然懵懵懂懂的还没从过年之前的那种状态脱离出来的人比起来,实在是识趣又聪明的多。
则宁喜欢聪明人,只要是不损害大誉和他的利益,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无论你和谁有什么私人恩怨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朝中职位空缺从来没有超过十天,更不要说空了这么多了。不说其他原因,就大殿空旷这一点也足够让人惶恐。虽然知道太子也不屑参考他们的意见,可这种每到太子说话停顿时的那种提心吊胆是改变不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