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看了看孟珏几人。
谢娘子的眼风也跟着孟彰看过去。
孟珏也好,孟昭、孟显和孟蕴也罢,谁都没有转眼看过来,只做不知。
“好。”孟彰想了想,又叮嘱谢娘子道,“不过阿母如果累了的话就停下来也没关系的。我正在和二兄在玩呢。”
谢娘子笑着点头:“阿母知道的了,你且听曲子吧。”
琴声再次在这花厅里奏起。
它细悄柔和,似是旧时她在年幼时孟彰耳边的轻哼,它绵长温软,又是往日里她的手带着暖风拂过孟彰备受折磨的身体时候的触感……
孟彰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听得渐渐入神。
他手上的那个木匣子里正在演化的小镇却被不知什么时候飘荡过来的迷雾笼罩,慢慢看不清晰。
孟显悄悄地将目光挪开,不去探究那木匣子里的变化。
但这样呆坐着也很无聊,孟显索性便将自己的那页书纸招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在孟彰对面离开,转到某处案桌后头站定。
书纸被镇纸镇在案桌上,孟显自己磨了墨汁,又掏出许许多多的颜料研磨开。
他提笔蘸墨,在书纸上大笔挥下。
他准备作画。
也不画其他,只画这一夜,这花厅里的一家子人。
没有了旁人的观测,孟彰面前那个木匣子里的变化越发的玄奇。
蒙蒙迷雾之中,似乎有什么铭刻在时光中的痕迹被琴音牵引。连带着那些痕迹的主人也都被接引过几分力量,在这木匣子里存留。
到得迷雾隐去,一切痕迹又都消失无踪。这木匣子仍是孟珏交付给孟彰时候的模样。
一曲终了,谢娘子都没惊醒孟彰,就又开始奏起下一曲。
于是迷雾又笼罩了木匣子,在木匣子上又铭刻一层痕迹,留存一套力量。
如此一曲一层痕迹,一曲一套力量封存,到谢娘子的琴曲终于停下时候,孟彰那个木匣子已经嵌套上来不知多少痕迹、多少力量了。
到木匣子被铭刻的痕迹、加持的力量达到某个极值的时候,木匣子表面忽然亮起一片清晰流畅的纹路。
纹路上流转的灵光亮起刹那便黯淡下去,并未引来太多的关注,但作为制出这木匣子来的人,孟珏又怎么可能会错过那一刻?
他抬起视线往孟彰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不是说好了,不要护得太过严实的吗?”孟珏问,“这提议还是你说的,又是你说服我的,现在这是怎样?”
原来是拦着他不拦自己的吗?
谢娘子面上不见半点愧疚:“当时是当时,现下是现下。我今日里见了阿彰,还是觉得太多人在看着他、要打他的主意了。”
“这不行!我得多给阿彰留下护身的手段。”
孟珏更是无奈:“我这木匣子是用来帮助阿彰悟道修行的,不是护身卫道用的。”
似这等用来帮助悟道修行的物件,惯常都会被主人家收藏得好好的,哪里舍得用来跟人打架?
谢娘子也道:“我当然知道,我留的这些手段,也都是保命用的。等阿彰真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再好用的悟道物件,也得舍了,不是吗?”
孟珏摇摇头,放弃跟谢娘子继续辩解。
“你且小心着些,阿彰已经起疑了。”
谢娘子的动作停了停,下一刻却又将手虚虚按在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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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彰早晚会起疑的。”谢娘子道,“你当他真什么都发现不了?不过是他不想猜疑我们罢了。”
“更何况,”琴曲的前奏再起,“我们也不可能一直都瞒着他。”
琴音中,木匣子又开始为新一轮的蜕变积攒力量。
孟珏摇摇头,将手中的棋子拍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