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遥知道,他应该没和姑娘家打过什么交到,所以才反感她离他太近,对她冷冰冰的。
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在外面待三日,还是厚着脸皮伺候了他三日。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做多了,谁都会不舒服,可他身上的伤还得再养养,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那男人收回目光,淡淡地吐出一句:“不用。”
“我答应过你朋友,等你伤好了才能放你走,你得听我的。”
他扶着石壁站起来,平静看着她,“把一个被追杀的人往家里带,你莫不是蠢?”
戚遥莫名其妙地挨了句骂,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不过她见他额头冒了汗,猜想是他身上的伤口太痛的缘故。
她勉强心平气和,“你这个样子能走多远?跟我回家养伤!你放心,我又不卖了你,等你伤好了我就让你走。”
他置若罔闻,单手撑着岩壁,慢步往前走,打算独自离开。
戚遥急道:“就算你不要人陪也不要人救,那你总该给自己留一双好腿,这样哪怕再被追杀,你至少还能跑路不是?”
他停下了,额头已经挂满汗珠,连带唇色都有些泛白。
她也不管他高不高兴,径直过去扶住他,固执地搀着他往外走。
他起初还想摆脱,但是一个“伤兵”能有什么力气,眼见甩不掉,只能绷着脸由着她去。
他很高,她稍矮,晨阳从他们前面照来,投了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在地上。
雨过天晴,晨曦透过薄云洒进林间,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很美。
戚遥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赶着驴车。
那块儿冰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要不是车子沉,她压根就感觉不到身后还有个人。
这么坐下去免不得无聊,戚遥试着和他聊天。她一连问了好些问题,比如:你从哪儿来,今年多大,那些人为什么杀你……
问题五花八门,可无一例外地都散在了林子里,没有得到半句回音。
戚遥习惯了,她边驾车边看风景,目光落在一处山崖上,指着那里对他说:“你看,那是扶朱草,止血的好东西,你的伤就是多亏了它。”
他勉强抬了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
山崖很高,她指的草全长在崖顶岩缝间。他收回目光看向了车旁,那里搭着一双腿,洗得发白的衣摆上有几道破洞,痕迹很新,边沿微微沾了些血迹。
要摘那草,常人得赌上性命,会轻功的也不轻巧,何况前些天还下着雨。
“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很痛,扶朱草只能止血不能止痛,我家有金疮药,你再忍忍。”
戚遥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音,结果她的耳边飘来了轻轻的一声:“嗯。”
她心里闪过一阵惊喜,回过头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目光很淡,很凉,只是不像前几日那样充满厌烦。
戚遥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挪开了眼,又不想回答。
“你不告诉我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戚遥见他还是不肯讲,边驾车边说,“我叫戚遥,我哥叫戚远,我和我哥住在一起,他见到你肯定会问你的来历,一会儿我就说你是九重帮的人,受了伤要在我家养几天,我哥还欠周帮主人情,不会赶你走的。”
她又回头叮嘱,“是九重帮,记住了吗?还有,你得对我哥客气点,只要你对我哥客气,对我怎样都可以。”
他有些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话真多!”
戚遥噤了声,在心里暗暗嘀咕了几句。看来这个人天性就是块冰,刚才那声不过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