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等着,等到她回神儿。
半晌,孟十三期期艾艾的,喃喃低语道:“殿下……夭夭亦是臣。”
李寿坐得挺直,额际散落下几根微湿的发丝,他看着一路走上来而湿漉漉的鹿靴,坚定道:“孤想让你成为君,你便是君。”
“那……”孟十三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坦言。
李寿抬眼,看着孟十三:“什么?”
孟十三鼓起勇气,不再犹豫:“那要是我不想成为君呢?”
常青心头一咯噔,暗道要不好。
宝珠也是瞬间心跳如擂鼓,她担心小姐这般不顾忌地坦诚,若惹得殿下大怒,小姐指定要吃亏的。
长安却是又瞥了李寿一眼,她竟不知凡人太子竟然已生了对主人不轨的心思。
终归是在青北山上的直上道观里的客厢里歇下了。
等过一夜,明早再下山。
孟十三还在原来的客厢里,李寿被月初安排在隔壁客厢。
李寿是微服出的宫,身上锦衣富贵是富贵,自带的衿贵也足够令人不敢直视,然到底是在天子脚下,直上道观里的道姑早见识过不少贵人,又因观主念影的姿态够高,造就了女冠们也个个对京中贵人,是半点儿也不阿谀奉承。
月初一听李寿是来找孟十三的,二人是友,便就近安排了客厢,并未多问,更不曾有疑李寿的身份。
在道观里用过全斋的夕食,孟十三与李寿依旧是各顾各的,各自在各自的客厢里,端着茶碗吃着道观的清茶。
宝珠看得直在心里叹气儿。
长安却是不以为然,始终安静地随侍在孟十三身侧,孟十三让作何便作何,丝毫不受什么影响。
宝珠佩服得紧,趁长安要到道观里的后厨给孟十三找找配茶吃的点心时,她跟在长安身后也去了后厨。
长安本觉得孟十三身边该留个人,不能两人都到后厨去,奈何宝珠硬是拉着她就快步走出客厢。
长安回头看了眼,只看到孟十三掀了下眼皮往她们这边看了眼,随后点了下头,复又埋下眼去,不再看她们。
她这才没再说什么。
主人都同意了,她没道理不同意。
她们一走,常青在隔壁客厢听到动静,轻轻地打开门往外看了眼,看到她们是往后厨的方向去,他把脑袋缩回去,门没关严,就往里走。
“殿下,宝珠和长安都出去了。”他暗示道。
李寿接收到暗示,搁下手里的茶碗,往窗台外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似极了一头要把人一口吞下肚的猛兽。
他对她的欢喜,可能在她眼里,也如同此情此景,似极了骇人的猛兽。
他未曾想过她会拒绝,会拒绝得这般干脆。
他只想过她或许会犹豫,或许会说还得请示家中长辈,又或许会拿她自身的病弱来当挡箭牌。
然则,她都没有。
她直接道出她真实的想法——她不想。
她怎么就……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