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斋内院。疏影命听晚将换洗衣物送到外院之后,就坐在院中吃起了早膳。她望着墙面上的竹影斑驳,突然明白了为何古人会有一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观竹探幽,果真是一件雅事呢。“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容衡阳刚下朝回来,就瞧见了坐在院中发愣的疏影,就连自己回来她都未曾察觉。“公子,你回来啦?”疏影回过神来,满眼欣喜的望着容衡阳。“嗯,你回来就见你发呆,出什么事了吗?”容衡阳走到疏影身边坐下。疏影放下手中的碗筷,娇娇软软的倚靠在了他的怀中,“公子,我今天去见了墨江三人。”“墨江三人?是从牙行买回来的那三人?你给他们赐名了?”“嗯。”疏影微微颔首,也没有隐瞒,张口就把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容衡阳。墨江三人是从外头买来的,就算自己不说,容衡阳必然也会派人去调查,何不如自己主动买个乖,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呢。“他们居然是方家子嗣?”容衡阳听完之后诧异的挑了挑眉。疏影疑惑,“公子认识他们吗?”“不,是护国公府认识他们。”“护国公府?”疏影诧异。“嗯。”容衡阳轻声应道:“外人不知,其实方信乃是护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也是因为护国公才入了朝堂,白家不知此事所以下了狠手。方家出事之后,秦壹一直在暗自查找方家子嗣的下落,可因为有白家插手,他苦寻不到,方家一事已经传到护国公的耳中了,等他们班师回朝之时,恐怕就会为方家洗冤了。”“原来如此。”疏影从容衡阳的怀中直起身子,“公子,我让碧云做我的一等侍婢,墨江和雾青为我的随从,可以吗?”疏影问出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眸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容衡阳,好似只要他敢说出一个不字,疏影就能当场落泪一般。容衡阳见她这副神情,唇瓣不觉地微勾了起来。他俯身靠近疏影,在疏影的耳畔低声道:“我若允的话,可有谢礼?”“谢礼?”疏影面露疑惑,“公子要什么谢礼?”一声轻笑在疏影的耳畔响起,“我要什么都给吗?不如今晚在书房……”“公子!”容衡阳话都还未说完就被疏影一脸慌张的打断了。她微颤的瞳色中又是羞报又是恼怒,看得容衡阳低笑出声。“你又打趣我!”疏影不满的道了一句。容衡阳宠溺般的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只要你说,我又何曾不允?对了,今日朝中下旨了。”“下旨?下什么旨?”“榆阳县主和容复殊的婚事。”容衡阳淡声开口。听到此话,疏影蹭的一下从容衡阳的怀中直起了身子。她满目惊诧道:“榆阳县主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她还以为榆阳县主还有得闹呢。毕竟喜欢过容衡阳的,又怎会看上容复殊?“那日的事已经闹得朝中尽知了,她若不愿,也只能绞了头去守皇陵了。”“怪不得。”疏影点了点头,“那婚期定在了几日?”“三日后。”“这么着急?!”这下疏影是真的意外了。毕竟传闻中太后那般宠爱榆阳县主,就算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让她这般草草嫁出去吧。瞧见她惊诧的模样,容衡阳冷嗤一声扬唇,“太后本也是不愿的,可是陛下直接下旨了,太后也没有任何办法。”听着此话,疏影忍不住在心中惋叹了一声。陛下莫不是和榆阳县主有仇吧,如此急匆匆的将她嫁出去,就算百姓不知那日在永安寺之事,但若瞧见这般嫁急,恐怕也能传出些风言风语了。疏影如此想着,不过瞬间,她也瞧清了其中的关窍。陛下能这么对榆阳县主,甚至不顾太后的颜面也要落了榆阳县主的脸,怕也是因为陛下和衡王之间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帝王本就‘无情’,更遑论是亲兄弟呢?想到此处,疏影抬起眼眸看着容衡阳,“公子。”她娇软的轻唤了一声。容衡阳喉头一滚,“嗯?怎么了?”“公子,你知榆阳县主不喜我的,若是她入府之后想要欺辱我怎么办?”疏影轻轻拉扯着容衡阳的衣袖,微敛的眼眸中滑过了一抹算计。经过永安寺的事情,榆阳县主怕是已经恨死自己了。就算她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害了她和容复殊,可以她的性子肯定也会觉得她是替自己受过了,所以届时她入府,必定会来寻自己的麻烦。既是如此,她当然要主动求一保障和庇护了。免得到时候自己还回去,还要担受责罚。“疏影。”容衡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让疏影直视着他的眼眸。疏影在他的眼中瞧见了复杂的深意,好似蕴着许多不可言说的事物,让自己瞧不清也看不明。“你不必问我,在我这里,你才是首位。”在我这里,你才是首位。此话一出,疏影的心又止不住的狂跳了起来。她用力的掐紧了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日子,她早已发现了容衡阳看自己之时的不对劲。和一开始相比,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似冗杂了许多爱意一般。原本知晓此事之后,她是要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疏影只要一想到终有一日他会发现自己对他的利用之时,疏影便无法欢喜雀跃。就好像心头被一块大石不断的压着,让她难以喘息。疏影不傻,她清楚明白的知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的感觉。因为她,喜欢上容衡阳了。容衡阳这样的男子,换做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不喜欢。可喜欢终归是喜欢,她再心动也不能压过孟氏的血仇。她如今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的在荣国公府活下去,剥茧抽丝的查出当年孟氏一案,她要洗清孟氏一族身上的冤屈!到那时,不管容衡阳是怨恨自己还是想杀了自己,她都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