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庸医胡说八道,肚子还没大就知道是儿子?”
赵氏忙堵住女儿的嘴,目不转睛盯着屋内情况。
茶杯碎落一地,水渍飞溅在苏寻春的衣衫,她垂眸一看手背,不知何时划破一道细痕,正淌着血。
她拿出手绢麻利缠好,不卑不亢看向男人,“你不必动怒,我与你既无夫妻之情,更无夫妻之实,如今我只是求一封和离书,从此我与穆家再无瓜葛。”
“这是两全之策。”
穆承彦气紧,剑眉紧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学什么不好,满心的算计!”
再一想,这女人如此在意和离,指不定已找到下家,只怕这顶绿帽已经悬在他头顶之上。
尽管父母、小妹各个对她赞不绝口,但他也非等闲之辈。
回来路上就遣人调查过,苏寻春这两年来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是经常往乡下跑,以寻那位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师父为由,一住就是半月。
想到这,穆承彦更加恼火,倒想看清这贱妇的模样。
“砰——”
随着面具脱落,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赫然映入眼帘,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爬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触目惊心。
穆承彦瞳孔猛地收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情绪复杂交织。
苏寻春不急不慢拾起面具,重新戴好,并不想解释什么。这道疤的由来,穆蓉蓉一定会添油加醋告诉他,比自己亲自说更有说服力。
“你”
她回府那时,穆承彦正听赵氏说起,他们两年前逃亡之际,遇到山匪,苏寻春为救下她与蓉蓉,被乱刀毁了容貌。
他一心只担忧锦夏有了孕吐反应,压根没细听不曾想竟这般恐怖。
如是他,常年在战场厮杀,都不忍再看第二眼。
苏寻春从他的眼中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愧疚,语气轻柔些许,“让你受惊了,和离的事”
“我不同意!”
回想起他们这场闹剧似的婚姻,穆承彦还是有一分愧疚。
他与苏启宏的女儿指腹为婚,大婚在即,却听说涴州首富苏家看不上他穆家只是地方乡绅,不知从哪里找了个乡下女儿搪塞他。他一怒之下随军出征,哪知没多久涴州与他的家乡接遭敌军扫荡,苏锦夏与父母走散。
几个月前,他意外救下差点沦为军妓的苏锦夏。
想到数月的朝夕相处,心中更为动容。
他对眼前这女人,除了那不值一提的感激,根本没有一丝好感,也深知对方目前的处境,离开穆家她没地方可去。
如今人人都知他穆校尉家有贤妻,侍奉公婆、善待小姑子,这和离书他不能写,至少在回京加官进爵前,万万不能。
穆承彦收敛心神,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其躲开。
“寻春,你只是为了我的家人损了面容,可锦夏怀了我的骨肉。”
“平妻而已,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算什么歪理?
苏寻春算是看清眼前之人,多么凉薄,正欲说些什么,脸上一阵疼痛袭来,想是今日不必再谈。
最后一次重申自己的要求,她微眯下眼,推门出去。
穆家三位立即迎了上来,赵氏拦住她的去路,想要个准话。
“寻春,这事儿娘知道很委屈你,可她、到底怀了穆家的骨肉。”
苏寻春看向苏锦夏,眼泪不值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
在药庐,她亲眼见了多少、被迫失去孩子的母亲,倒不如她这般惹人怜。
穆桓看准时机抹了把老泪。
“寻春呐,整个洛县的人都知道咱穆家有个好儿媳,这时候你可不能走!再说、再说就算和离,又有哪个男人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