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领导基本都走了,留下的除了赵家至亲,就只剩王庚寅和梁栋了。
赵德良也说过让他们休息的话,王庚寅不愿意走,梁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俩人都是真心实意地想送赵老最后一程。
赵德良把赵熹叫到身边,指着赵熹对梁栋道:
“小梁,我们赵家三代单传,到了赵熹这一代,才生了一儿一女。老爷子对自家人要求十分严苛,从来都不允许我们打着他的旗号谋私利。我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老爷子一句话都没有帮我说过。对于赵熹,这个他唯一的孙子,他这个当爷爷的也十分溺爱。可溺爱归溺爱,一旦牵扯到原则问题,到他那里就行不通了,以至于赵熹三十多岁了,依旧还在处级窝着,而且还是个虚职。说起来,也怪赵熹自己不争气,不是做官的材料。可话又说回来,但凡老爷子点点头,赵熹何至于今天这样?”
赵德良话说到这份儿上,梁栋要还不理解他的意思,那就真是白混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以赵德良的身份,想要给自己儿子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求到梁栋头上呢?
就在梁栋还在疑惑的时候,赵德良已经给出了答案:
“老爷子给我们家定了个规矩,赵家子弟,想要混仕途,就必须凭自己的本事。他还说,因为我们姓赵,起步高度就已经超过绝大数人,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公平了,要是我们再动用一些手中的权利,那其他人该怎么办?天底下不止姓赵的拥有这样的资源,要是所有拥有资源的家族,都不讲规矩,自顾为自己家族之地铺平道路,长此以往,就会形成阶层闭环。这样的话,必将导致社会矛盾越来越突出……赵熹这孩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是有些心高气傲了些,因此我想让他到下面县里去锻炼锻炼,磨磨他的性子。小梁,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赵熹一把,把他弄槐安去?”
梁栋一直都视赵老为人生的指路明灯,为他的胸襟、气魄而深深折服,但他从未与赵家其他人有过接触,因此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尤其是赵德良第一次见他,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梁栋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抵触的。
合着你们赵家有家规家训,赵家人不能帮赵家人,就让我出面来当这个坏人?
而且,你要真有磨炼赵熹的意思,为什么不把他弄到一个偏远落后的县区?而偏偏选了槐安这么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心里这么想着,梁栋却还是点头道:
“赵叔,只要你们这边能把组织关系协调好,槐安那边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不过,我也不怕您笑话,别看我答应的很爽快,可我现在说话在槐安到底还管不管用,我可不能打包票。”
赵德良道:
“槐安示范区党工委书记李垚是你推荐的,管委会主任岳菲又是你前妻,你要说话不管用,恐怕就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说得上话了。小梁,你能点头答应,不管这事能不能成,在此,我都要表示感谢,也不枉我们家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把你视为重点培养对象……”
梁栋本来心中已经有些芥蒂,赵德良这番话又让他咋听咋别扭。
看样子,赵老定的那个家规,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们一旦产生误解,总会有意无意地把所有负面信息都集中到一起。
王庚寅这个信息发的太是时候了,梁栋想不多心都不行。
这个时候,他暂时还没有把施茜的行为,跟男女关系联系上,所以,当赵老病重入院的消息一传过来,他立刻就把这两件扯上了关系:
赵老的病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孙明礼一直都关注着赵老的动向,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病情。
于是乎,赵老病重入院之后,梁栋在对他来说就失去了作用。
于是乎,抛弃梁栋,跟费赟、庄子囿他们搞好关系,方才是明智之举!
梁栋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
当梁栋赶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还没下高铁的时候,就已经跟王庚寅联系好了,出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出站口等他了。
来人应该是见过梁栋的照片,很精准地在人群中‘抓’住了梁栋:
“梁先生?”
梁栋先是一愣,很快就点点头:
“王老让你来接我的?”
那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很平淡地回答道:
“对,是王老让我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熹。”
“你是赵家人?赵老的孙子?”梁栋根据来人的年龄,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赵熹依旧面无表情:
“没错,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赵老’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