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雯家里来了不少亲戚,气氛一片死气沉沉。
鹿鸣坐在轮椅上,眼眶发红,胡子拉碴,人瘦得脱了像,远远看去,只剩一副架子。
钱建国从楼上下来,对着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男人怒目圆睁:“你还有脸来?”
鹿鸣喉头一动,悲从中来:“爸。”
“我不是你爸!要不是开车送你,晓雯也不会死!你要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打死你!”
五十多岁的男人怒发冲冠,上去就要掀翻鹿鸣的轮椅,袁宝死命护着,加上旁边的人上来阻拦,这才把钱建国拉开。
钱家人只知道是晓雯开车送他去才出的车祸,对游戏眼镜的事,并不知情。鹿鸣咬紧牙关,任由钱建国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你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钱建国的咆哮下,袁宝灰溜溜推着鹿鸣出了钱家。
看鹿鸣一言不发,生无可恋。袁宝赶紧安慰说:“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也别着急,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这是场交通事故,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太放心上。”
鹿鸣吸了吸鼻子,没说话。他知道晓雯的死是因为交通事故,但游戏眼镜也让她分掉了一部分注意力,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钱建国,更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只能期望那副眼镜永远消失。
鹿鸣离开后,钱建国气得连吃了两颗降压药,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知道即便再不舍,也要让女儿入土为安。葬礼日子确定下来后,钱建国的头发似乎瞬间就全白了。
他转头跟秘书说:“给保险公司的王经理打电话,叫他派最有经验的调查员去现场。不,叫他也跟着去,和警方沟通调查事故原因。另外联系郝律师,让他准备资料如果是汽车的问题,随时准备起诉……”
陈秘书边记边掏出手机递过来:“钱总,杜先生的电话。”
钱建国的战友退伍后分配到公安系统的人很多,这事发生后,公安交警执勤队长老杜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钱建国。
钱建国那晚10点多给女儿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反常的情况让他一直不安,没想到不久就接到了老杜的电话。
钱建国放下电话连夜赶到医院,没敢叫醒已经熟睡的老伴,因为老伴有心脏病,刺激过大,他怕后果不堪设想。
急诊室的急救病房里就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女婿。他看着鹿鸣被送到急诊部,看着晓雯蒙上白布,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支撑他到现在的,除了找出车祸原因,不让女儿枉死,就是一直体弱多病的妻子了。
电话里老杜问候了几句,说:“车是在雨中出事的,有些证据已经被破坏。现场还找到了行车记录仪,只不过撞击震动过大,里面的储存卡已经丢失。”
杜警官见钱建国沉默,接着说,“老钱,节哀顺变,我们要是找到了什么再和你联系。过两天我们再找鹿鸣做个笔录,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说,你先忙吧,挂了。”
钱建国慢慢放下电话,转头问秘书:“晓雯母亲现在怎样?”
“钱太太现在还在医院,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件事。”
钱建国脸色发白,全身微颤:“女儿养这么大,说没就没了,谁能接受?现在女儿下葬,她都没法见她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钱建国一手遮在眼上,挡住缓缓流下的泪水。
陈秘书见此情景,犹豫着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钱建国抹了一把泪,哑声问:“医生还说什么了?”
“医生说,钱太太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感情寄托来疏导,怕会……”
“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