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作为虞朝东北部的政治中心,和如今前线的辎重粮草集散之地,一旦失陷或者停止运转,前线的一切都将孤立无援,面临崩落。
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四面楚歌,谢樽其实不太想得明白,为何原本一切正常,按部就班的平稳局面,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就好像陷入泥沼了一般,初时不觉,却在渐渐陷入死地,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但现在纠结这些事都是枉然。
“你要回去吗?”谢樽沉默了许久,才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看向了赵泽风。
赵泽风全身一僵,终于动弹了一下,转头对上了谢樽认真的神色。
即使在这城上,一身风尘,谢樽也比他要从容太多。
只要看着,就让人心底平静。
赵泽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眼中的疯狂神色消解了不少。
“如今兵临城下,我不能走。”
“我并未消遣你,你可以回去,但只能一个人。”
“阿风,在这里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说到底只是个普通士兵而已,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在太原却大有不同。”
谢樽看着赵泽风动摇的眼神,继续说道:
“你是我手底下的兵,我可以为你在将军那里担责,但你只能一个人去,古北关如今太缺人,你应当明白。”
两人之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赵泽风神色挣扎,感觉自己要被扯成两半了。
“阿风,果断些,昨日你冲入将军帐中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谢樽这句说罢,赵泽风“嚯”地起身,身上的轻甲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他垂眸看着仍然靠坐着的谢樽,逐渐坚定:
“代我向舅舅道歉,还有……”赵泽风又蹲了下来,使劲将谢樽按进了怀里,力道大得好像要把谢樽一身骨头压碎。
他眼中满是痛色,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如此抛下他的同袍,辜负他的兄弟。
但他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太原,她们不知道有多害怕。
“对不起……等我回来。”
“快去吧,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谢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目送着他离开,打起精神等待着江明旭把他叫过去。
不出所料的,江明旭很快就知道赵泽风跑了,他大发雷霆,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满桌信件书牍都被重重甩在了地上。
“真他娘的宠坏了,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他要敢回来,老子打断他的腿!”
“还有你!”江明旭瞪着眼睛,指着谢樽的手不停颤抖,周围的将领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看着站在中央的谢樽目露同情。
“他不长脑子,你也不长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军法?想跑就跑,干脆全他娘各回各家算了!还守什么关,打什么仗!”
想着军中要腾起的那些流言蜚语,江明旭就脑袋直抽抽。
“将军,喝口水,消消气哈消消气,都是些孩子,不知轻重,就别跟他们置气了……”有将领讪笑着倒了杯水,凑到了江明旭身边。
“他们会不知轻重?他们那是明知故犯!”
“那小兔崽子有种跑,怎么没种自己来这儿抵着?”
江明旭重重一拍桌子怒吼,吓得那将领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这下周围的人也不敢凑上去了,他们噤若寒蝉,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目光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