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程珞有点惊讶,“你从哪里弄得婴儿床?”
“嘿嘿嘿,我跟医生说我孩子爸爸去年死了,你男人又在国外生死未卜,我俩带着孩子相依为命。可怜我一个人得照顾一个昏迷的你、还得照顾个奶娃,实在分身无术,真是苦命,巴拉巴拉,结果护士小姐姐们听的都快哭了,就给安安找了张床,还拿了干净的被子和一些小玩具,热水也是她们帮我打的。”
程珞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张潇收拾完外卖盒子,又叮嘱了下护士帮忙看着安安和程珞,便躺在折叠床上休息下,从昨天到现在又吓又累的,她这一躺下一秒就酣睡如泥了。偶尔还带点小鼾声。
程珞静静地坐起身来,明明是在昏迷中完成的手术,醒来后却能清楚地感知身体下的冰凉,像没有任何温度的器具仍旧在张牙舞爪地释放着冷意。
走廊的灯光,从病房窗口勉强地透露进来,无力而荒凉地落在的无边的黑暗里,根本无法穿透这黑厚的迷障,最终也被吞噬。哪里能给人一点点光亮?让人能有一点点希望?能不能不再这样苦苦挣扎?
无力的煎熬感就像被扔下了悬崖,每一寸肌肤都被刺透划烂,每一分理智都被撞击碾压,直到整个人狠狠跌落,五脏六腑被震得稀巴烂,却还生生喘着气息,以苟活的方式保持身体的温度,证明在这世上还有这么个人。
可又有何用。连活着都是绞痛。
很小心了,真的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是要遭受扼杀尊严的苦果,还要遭受奚落嘲讽,还要面对人性的残忍?
程珞抬起手,半晌,还是摸了摸小腹,有一个小生命曾安静地来过,又安静地离开了。只有自己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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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都保护不了你来看看这个世界。不过,也好,不是我,对你才是好。”
张潇发出了几声类似磨牙的“呲呲”声。她在睡梦中依然恨不得砍了陆明川!高中时候她们“杀”了那个开朗乐观的程珞,现在这个姓陆的又要杀了坚强努力的程珞。这么多年了,程珞好不容易有点重新打开心扉了,可是又被这么狠狠地伤害了。为什么非得要伤害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
程珞嘴里说着过去了,但是出院回家后,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电影,不分昼夜地看,看着电影睡去,听着声音醒来。一天只吃一餐。
就是这一天一餐还是被张潇连哄带威逼给吃下去的。
张潇女士,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想在外野,当了妈妈之后倒是越来越像个良家妇女了,某些口头语也少了,开始真正学着做饭了。
为了安安的健康,张潇早就戒掉外卖了,只有嘴实在馋,才很偶尔点一次外卖。她认真努力地坚持在网上每日学俩菜,努力做好掌勺工作。
虽然目前水平尚且一般,好歹入口不至于送走人,反正小安安倒是捧场,从来没有绝食,饭量也还不错。
现在为了让程珞能有胃口,张潇更是加大学习做饭的力度,从每日学习两个菜增加到四个菜,满厨房贴满了菜谱。
只是做吃食这种事情,真的还需要一点天赋,全身心在厨房单打独斗了几天之后,张潇晚上做梦都是梦见自己在火山顶上哭着背菜谱,因为背不会,眼前想吃的菜都一个个掉进了火山口,没了。然后她就哭得更伤心了!
这日子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挨了一个月。程珞突然跟张潇说要要去广南。
“珞珞,你也太突然了,你什么都没准备啊!”张潇有点慌。
“潇潇你听我说,我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就当是我的修复期吧,而且我也一直喜欢温润的城市。”
“可是……”
“你别担心,我以前经常去广南出差,很熟悉,等我在那边混得好一些的话,把你也接过去,或者也许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呢。”程珞拍拍张潇的头发,“我一定得先离开这里,我,快窒息了。”
张潇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但还是用力点点头:“那你去吧,把这里不开心的全都忘掉,净化掉,好好的。”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和小安安。”程珞捏了捏安安的小手手。
安安呀呀地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