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刻,所有拒绝的体面和疏离被懵懂坚定的挑破,时景年仍然惊愕,但面上是多年来习惯性的风雨不惊。
他站在那,深深看着她。
微不可察的过了那么两秒,静到可以听到呼吸声。
“柠安……”
他如此唤她,低着眉眼的轮廓,微蹙的眉,平静的眸。
端的是长辈姿态。
纪柠安爱极了他这副模样,如今又恨极了他这般。
她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打断:“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啊,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付责任!”
时景年见此选择沉默不语,听着她说完,给足了时间。
两人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变成了白雾,袅袅氤氲在空气中,白雪皑皑,天地一色。
他们静站在操场上。
三三两两的热恋情侣从身旁经过,男生们冒雪打着篮球,争抢向心上人表现,传来声嘶力竭的胜利呐喊。
“我、我……”纪柠安实在是太冲动了,胸腔中翻滚着难以平复的情绪,连声音都哽咽,很难吐出口,甚至是语无伦次。
“急什么?”时景年选择了尊重她,看她哭的不成样子,将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白色手帕,左下角绣着他的字,还有一株君子兰,透着淡淡沉木香。
纪柠安怕他一声不作的走掉,怕他厌恶又不耐,怕他不肯留给她一分钟,他的态度给她好多安慰。
她紧抿着唇角,从他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这下眼睛倒真是被水洗过了。
“对不起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我、我没想干扰你工作和生活。”
“我的意思是——”
她尾音在颤抖:“要是我毕业那天,你还没遇到合适的人,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就是年龄小一点,但是我会长大,我也会好学好多好多,不会比你的同龄人差太多。而且我平常挺独立的,不需要人照顾,你喜欢艺术喜欢汉服,喜欢围棋……我、我也喜欢,就是我们……”
她努力笨拙的向他表明心意,那双柔软的、通红的眼睛看着他,那么青涩,那么执着。
时景年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能!”
纪柠安所有话音卡在了喉咙中,堵着棉絮似的窒息感,让她难过又无措的站在那。
“纪柠安,永远别试图去等一个男人。”他直视她,目光冷静锐利,让人无处遁形,完全不留余地的告诫,“你等不起。”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等不起?”
时景年定定看她,而她不甘示弱的回视。
这是时景年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恼火的感觉,被气的不轻,连胸膛都起伏,对视三秒,率先移开了目光。
天真,太天真了。
他平复了下情绪,眉眼薄怒,眸色沉沉,看着远方,忽而不怒反笑:“别说你等四年,等毕业,就算你等十年,我们也不可能,明白吗?”
他用了不可能这三个字。
如此笃定,如此决绝。
用他的态度,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他今年二十八岁,见过世俗,阅历成熟。
她今年十九岁,初出茅庐,单纯青涩。
她玩不过他,也等不起他。
她的爱太尖锐,在这世俗困顿的世界。
纪柠安脸色发白,羸弱而固执:“我不明白。”
“不明白?”时景年说,“我比你大九岁。”
“我不介意!”
“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