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在他瞳仁里微妙的神色。
“卡布奇诺。”她轻轻的说,微萦的唇,在她细声细语里,徐徐而来,他仿佛只能看见她那娇艳,却忘记了流金岁月,和他失去她的那三年:“初闻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时,却被那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弥漫,第二口才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卡布奇诺渣’就是指陆公子你这种用甜言蜜语来迷惑对方,但实则只不过是个骗局。”她淡淡一笑:“所以,陆公子,你在别人眼中光鲜亮丽,众心捧月,但在我眼里,你永远……也不过是一个渣。”
她亲眼看见他脸上的笑渐渐僵持。
这些话,她早该三年前就告诉他。
可是,这一刻,她冷静,漠然,寒如冰霜,却也觉报复的快感。
她嘴角的笑,渐渐上扬:“我知道你不喜欢‘卡布奇诺’,但不妨试一试,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爱上。”
语落,孟雪倾身,为空杯斟满,作势敬他一杯,她昂首饮尽,冰冷的液体满溢,也如她一颗寒冷荒芜的心:“这杯敬你了,陆公子,感谢你今晚对我的慷慨。如果,可以,但愿我和你,不要再碰面。”
她匆匆起身,转身之际,一股强劲力量,强行将她拽入沙发,男人顺道将她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
她的心突突一跳,抬眼已见他清漆般的眼睛,被薄薄的愠怒蒙蔽。
时光仿似回到三年前,夜域那晚。
他这样压制着她,眼里是掠奇,是调戏。
她曾有那一瞬的错觉,却因他一句:“你变了。”而灰飞烟灭。
她变了?!
又有谁没变?!
万事万物,息息不止,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隔着三年的滔滔时光。
在她以为再也无法支撑时,她独自走过了那段难捱的黑暗,她以为浴火重生,才练就她在他面前的风轻云淡。
可真的这样吗?
她凝望着他眼里的微光,凝望着这张记忆里的容颜。
许多回忆,也如潮汐,涌上心口。
他曾吻她,抱她,喊她小蝎子;
他陪她熬过了最难熬的司法考试,陪她将朗朗上口的英文歌词,变成诗情画意,缠绵悱恻的汉语。
她也曾以为,那是最浪漫的回忆。
却也无法忘记,得知真相时的震惊和痛苦。
——陆到少爷,快给我们说说,花了多长时间把她弄上了床?怎么样?和你以前那些女人味道不一样吧。
那些个不堪入目的声音,仍会在耳边,空洞的回响。
她只是他的玩。物,只是他陆公子心血来潮时候的小小赌注。
他对她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他骗她上床的惯用伎俩。
她更知道,这一些,对他陆公子来说,向来游刃有余,轻车熟路。
可正因为,她喜欢他,那么的喜欢,才悲痛欲绝。
沉默,也被她暗夜里的微笑,渐渐融化。
女人那只娇柔的手,滑过他喉结,落在他领口敞开的纽扣,她妖媚的眼,适度扬起,她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你不会是还想再追我吧?陆公子,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你比我懂!你要当真那么做了,我孟雪也当真……看不起你。”
男人神色沉重,许久,他以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的,沙哑的喃喃:“你想的美。”
孟雪一笑,拍了拍他西装的肩头:“各不相欠。”
她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急,眼前混沌,在拐角处,与迎面走来的酒保撞了个身,名贵的轩尼诗,撒了她一身,年轻的酒保惊慌失措,她更知道,这酒有多昂贵。
“你没事吧,晓梦姐。”七月见状赶来,拿着纸巾连忙擦了她胸前的湿漉。
“没事,没事。”她喃喃,也只有她知道,自己又有多惊慌。
七月面色不安:“晓梦姐,他们说,你今晚去陪陆公子了。”
孟雪一怔,瞧见七月那一脸黯然神色,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七月每天电话里与她提起的那个不一样的男人,不是别人,是陆家桓,他永远是别人眼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