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静,温柔的风在窗下低吟,天空的一曲讴歌,时而近,时而远,
他仿佛能闻到她的气息。
她就埋在海洋蓝的被褥里,那乌黑的长发犹如海藻般散开,铺洒在质地柔软的床单,温暖的流泻着。
他伸手,碰及,似乎有一抹馨香缠绕指间。
他栗棕色的瞳孔里,仿似流星瞬间的光芒,一闪即过。
他躺在了她的身后,埋在了她颈窝里,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清寂的月光倾泻下,世界仿似只有他和她而已,那样孤寂的空气,在月下狂欢,他却吻着她的香气,
她蜷缩着,像回归母体的婴孩,汲取着那仅有的温度,他也就随着她,一起如孩子一般,辗转入眠着。
孟雪醒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似乎睡的很沉,手臂环住她的腰际很是自然。
她支撑起手臂,打量着他,他昨晚连衣服都没褪去,她给他取了眼镜,轻轻放置在床头柜上,再看这张容颜,仿若再无距离感。
她和他在冷战,昨天整整一天,两人也没正面相待,更是了了无语。
她瞥了眼腕表,上午十点,他仍睡的很沉,莫约,真的累了。
她拂过表面,这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与他腕上那块,相交辉映着。不仅如此,他原本佩戴在左手,却不知为何,改换在右手。
后来,她才发觉,为了避开她右手的潘多拉银链,他为她戴在了左手,而他也适度做了改变,每每与他十指交握时,两块情侣表才真正的相得益彰着……
孟雪抽回视线,不愿再多揣摩什么,此刻沉寂,倒像两人的相处模式,她逆光望去,只觉窗外的阳光,穿透过明亮的玻璃,落得如银的光辉,也落在他整个身上,寂寞的起舞……
孟雪思绪飘远,昨晚她把情报第一时间发给了于叔。
陆邵远出入‘夜域’最私密的VIP包厢,这件事不容忽视,她也只能从这些粗枝末叶的细节里,试图找到些什么线索。
但是,仍旧毫无头绪……
她莫约想起一句话,歌者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壮志,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孟雪有些失神,为陆谨南盖了盖被褥,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巴黎城’的商场里,还有一处读书角,孟雪在那个地方停了脚步,她望着书架上,整齐堆放的书籍,从前她总是一身书卷气,仿佛想起那些埋头苦头的日子,
总以为在幽幽书香会潜移默化的熏陶,浊俗可以变为清雅,奢华可以变得淡泊,促狭可以变为开阔,偏激也可以变为平和。
可是,到底是什么迷乱了人心?
她走近,手指漫步于一行书籍。
随意抽出,却是一本安徒生的童话。她在阳光下细细的品阅,纸页间留有书墨的余香,她一览无余,她也记得,那个故事叫《海的女儿》,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她眸光微凛,矢车菊?!
那蓝色的小花瓣会绽放出浓郁的蓝,在她记忆里慢慢浮现。
她把那本童话书买下了,后来,她去赌场,用着陆谨南的钱,在赌桌上肆意挥霍,
脑子里却仍沉浮着那个故事,美丽的人鱼不惜忍受巨大的痛苦,才换得人形,最后也只落得幻为泡沫的悲壮,她丢了手底的牌,输了一场,却不知为何,酣畅淋漓。
有人讥嘲道,带书赌博,逢赌必输。
她看着那本安徒生童话,却拂过她美丽的封页。
她也知道,她在‘巴黎城’消费的清单,都会变成数据,发送给那个男人。
有时,她会想象他看见这一幕时的神色,一定会很可爱,对不对?
孟雪掩眸,她输了他十万,以解她心头之气,可快乐吗?她知道,物质永远无法满足精神上的快感。
她掀开牌面一角,又意兴阑珊的丢了牌,而眼前,只剩下一枚红色的筹码,她拾起,看着有些出神,却被一手给取过,她瞥见男人腕上的手表,愣忡了几秒,缓缓抬眼,那儒雅的面容,映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