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尔继续面露微笑,淡漠而疏离的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之前闹了别扭,我一气之下跑到加拿大去散心,回来就听说他闹着要办婚宴。呵呵,你看,他就是这么孩子气的人。”
微风轻拂而过,扫过院子里长势良好的植物,叶片飒飒作响,一阵阵如海浪般袭来又散去。
温宛从虚妄的回忆里抬头去审视这个女人,她嘴角勾笑,囔声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日光微暖里,冯嘉尔的眉目轻蹙,但却很快消散无踪,她继续着娇媚口气,淡淡自嘲:“他还在生我的气呢。”
温宛挑眉,她重新靠回躺椅里,惯性使然,椅子重新晃动起来,她嘴角噙笑:“那我也生你的气了。”
一句话,堵的冯嘉尔表情一愣,十秒钟后,她的脸色沉了沉,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温婉柔美:“我知道你们两个同公司同部门,刚认识不到一周就去领了结婚证,婚礼也一直没办,拖到了现在,你跑回来参加你外公的葬礼,而他,却不肯陪你回来……”
她说得事无巨细,好像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一般,温宛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背后调查了自己,还是提前有人告知了她这一切,但温宛现在的心情,真的超级烂。
可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可见你们压根没有感情,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滚。”温宛打断了她的话,继续在摇椅上舒适的晃来晃去,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戾气很重。
“你……你什么意思!”冯嘉尔愣了,她第一次遇到有人对她说滚?这么粗鲁的词汇?
“聋了嘛?我说让你……哥屋恩――滚。”舌尖轻轻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温宛躺下去,彻底闭上了眼睛。
冯嘉尔却也没有气急败坏,她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嘴角依旧是惯有的甜美笑容:“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事情,不要让我动用别的手段。”
温宛没理她。
“那么……呵呵,再见。”冯嘉尔整理了一下表情,来缓冲自己心中被无视后的不平,这个女人,竟然这么高傲。呵呵,那就,走着瞧,反正还会再见面。
高跟鞋哒哒的远去,温宛听得分明,待院内再也没有其他声响的时候,她微微的抬高下巴,企图用这个动作,来缓冲已经蓄积的眼泪奔涌而出。
阿公,你离开我了。可竟然有人来这里跳脚,说什么帮忙和离婚?谁允许你规划我的生活也要以你为重?
这些话,温宛只在心里想了想,最终低低的说了一句话:“阿公,你看,我也有厉害的时候。”
温宛人如其名,又生活在水乡离镇,镇子上的女孩子们各个温顺如水,她从小耳濡目染,阿公又很宠她,所以她一直乖巧听话,连句重话都从来没说过。可她刚才说了句“滚”,甚至说完以后觉得痛快极了!
让顾时照和B市都去见鬼吧!
她抬手扶额,遮住了眼睛,有涩涩的液体沿着眼角滑落。就这样,她一直躺在藤树架下,直到夜风微凉。
没能等到阿公来催促她“屋外太凉、快回房间睡”,她便一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阿公牵着顾时照走到温宛面前,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重复着一个动作,把顾时照的手交到温宛的手里,温宛一直不肯接,阿公就不停的收回去,再把顾时照的手放回来,再收回去,再放……
最终温宛接下了,然后阿公颤颤巍巍的转身走了,向着一片刺眼的白光走去。温宛嘴里喊着阿公,抬脚要追,可无论使多大力气,她都始终停留在原地,最终,阿公消失在了白光里,温宛眼睛温热,抬手去擦眼泪,才发现一直干扰她前进的是手中牵着的男人的手掌,她循着那只手看过去,发现顾时照噘嘴使着蛮力往后拖她,不让她前进半步。她扬手想要甩开他,却发现他的身后是无底冰潭,她张嘴想要告诉他,却发现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时照一步步的靠近冰潭边缘,在他失足掉落的前一刻,温宛使尽全力,想把他拽回来,然后就醒了。
她看着夜空里的满天星宿,眨眨眼睛,眼角还有梦中的泪,她一动,就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