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是真的怕,他怕他哪日回来,她便躺在那处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兰芙低垂的眼眸水光潋滟,她心头忽窒,竟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纵使是真心又如何,五年前她就因轻信他的真心,到头来受尽折磨苦难,未得一日顺遂。
如今他又摆出这副样?子给她看,是吃定了她愚昧无知,随意?几句话便能将她攥在手心搓圆捏扁,将她身上的疤痕尽数抚褪吗?
他的任何话,在她心中,比草芥还轻贱几分。
她早已不?想听他
这些话,若说在安州的那五年,她总傻傻地忘不?了他的身影,那么受他软禁与折磨的这些日子,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鲜活与希冀。
她怎会喜欢上他。
她每日最盼望的便是他出府之时,她不?想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迁就他的虚情假意?,迎接那不?知哪一刻便会来临的疾风骤雨。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既对她无爱意?,为何不?肯放过她,他若是恨她,分明微抬手指便可以杀了她,为何又要这样?对她。
她真的累了,那年的相?遇,或许本就是上天注定的孽缘,上天要让她与他纠缠,不?死不?休。
“别?让她们跟着我,我不?喜欢。”她用最淡漠之言击退朝她围裹而来的暖意?。
自从她病了以来,便从不?喜旁人近身伺候,旁人稍微过界一步便会引来她剧烈的反抗,祁明昀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今日自虐之举是那些人跟她太近,让她心中不?适。
她那般细弱的手臂缠上纱布,宛如随意?一折便能折断的颓柔枝桠,之上伤痕遍布,道道清晰狰狞。
他喉头一涩,任何拒绝之言都说不?出来,满口答应:“好,我不?让任何人跟着你。”
左右她出不?了府,只能在这府上走动?,他愿意?每日亲自去各处寻她。
他拉起她的手臂,欲透过那几缕发?丝看清她的眉眼,满是讨好:“阿芙,这处府上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待我处理完这几日的事务,我便带你出府游玩,你莫要再伤自己,也莫要……离开我。”
他如今只求她安然无恙,只要她平安在他身旁,她想怎么样?都行。
他离不?开她,不?能没有她。
兰芙沉寂已久的心泛起一起波澜。
她苦涩讥讽,他嘴里,原来是能说出这种?话的。
他从前只会对她发?脾气?,宽厚的掌心一次次落在她身上,她退缩在墙角,戒尺棍棒便轮番朝她倾轧,他让她站在门外,不?知彻夜淋了多少风雨。
熊熊大火将她烧的奄奄一息,院中那一缸冷水,他就那样?把她的头往底下按,意?图活生生溺死她,他总说最伤人的话羞辱她,让她奴颜婢膝,食不?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