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我。”闻笙抬起头,看着迟绛眼睛:“考考你?,是不是放假几天把我忘干净了。”
自己的礼貌客气,冷淡疏离,拒人千里,闻笙都心知肚明。
但她更?清楚,迟绛只有像这样冷静地坐在自己对面,才好打消母亲疑虑。
要是让妈妈看见?迟绛滔滔不绝手舞足蹈,或者情绪一激动?歪在自己身侧,指不定要遭遇怎样的误会。
“真的可?以吗——”迟绛把碎发整理到耳后,咬着皮筋扎头发。
她头发比放假时长了些,已经可?以扎一个低低的短马尾:“我若学?得太像,你?可?别打我。”
“我何时打过?你??”闻笙脱下羽绒服挂在椅背。
她双手拢了几下头发,重新绑好马尾:“喏,这是我的寒假笔记,你?拿去熟悉下。预习阶段,有个大?致印象就好。”
“嗯,”迟绛没有伸手去拿本子,学?着闻笙的神情:“放这里就好。”
神态惟妙惟肖,叫闻笙不忍直视。她用讲义挡住自己嘴巴,眉毛微蹙:“也不用这么刻意。只是要你?稍微收敛一点?点?,别像平日?在学?校一样。”
“不对哦,闻老师,你?不对劲。”迟绛端坐身子,歪头看着闻笙:“我的讲义对你?并?没有多大?用处,你?还要我带来?;等?我来?了,你?又要我假装文静端庄——难道你?妈妈也在暗中观察?”
闻笙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和?推断力。
“没有。”闻笙否认,“只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你?,需要适应的过?程。”
“知道了。”迟绛听明白了,把闻笙的话翻译给她:“你?害羞。”
闻笙瞥她一眼,讲义磕磕桌面。“我害羞什么呢?”她眼睛盯着化学?讲义,嘴里说着与讲义无关的话:“是你?先说想我,我才坐在这里。并?且,我没看错的话,正在脸红害羞的应该是你??”
“那是冻的。”迟绛冷静解释:“屋外太冷,我脸皮薄。”
闻笙点?点?头。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对迟绛表达歉意:“没能?陪你?散步,我很抱歉。但你?猜得没错,我妈妈向来?管我很严,不许我花太多时间在社?交上。现在说不定她就在附近溜达,有意无意朝我们这边窥探几眼。”
“我就猜到。”迟绛咬着吸管,喝掉一大?口冰拿铁:“但是没关系啊,只要知道阿姨担心什么,我们保证不做就好了。她就算再严格,总不会连学?习伙伴都不准许吧?”
“是的,不过?也只允许有学?习上的交流。”闻笙苦笑。
“哦……那是有点?难办。”迟绛松开?吸管,扶额沉思:“那你?不开?心的时候,都怎么办呢?学?习累了的时候,也不玩吗?”
迟绛朋友众多,不敢想象没有朋友的生活有多无助。她有时也能?觉察闻笙的忧伤,却又不知道闻笙烦恼的根源,因而没办法给出恰当的安慰。
“不玩。”闻笙摇摇头:“语文学?累了用数学?放松,数学?学?累了用英语放松,循环下去,就不会累。”
“你?跳过?了前一个问题,前一个问题才是我想问的。”迟绛低着脑袋:“闻笙,和?你?同桌这么久,我有时觉得自己特别了解你?,更?多时候,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你?。”
闻笙听了,也想问自己: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如何纾解的呢?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曾经有过?叛逆,也有过?自我伤害,但一觉醒来?,痛苦的根源仍然存在,灰色的日?子仿佛望不到头。
好像是从和?迟绛坐同桌起,生活才有了一点?明亮的期待。
“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也不会被解决,索性不讲。”闻笙笑了笑:“倒不如花时间做正确的事,比如现在,赏雪,喝咖啡,等?着你?。”
“等?我?”迟绛有点?跟不上聊天节奏。我已经在这里了啊。
“等?你?散步。”闻笙翻开?草稿纸的空白页,画一条蜿蜒曲线。
“在纸上散步?”迟绛觉得新鲜。
闻笙看她一眼,又在曲线上标注了八个三角形:“从咖啡屋到学?校的路线,你?应该很熟悉了?”她缓声讲着:“从这里散步过?去,会路过?8个场景,刚好,必修二有八个章节。”
“所以……?”
“我们可?以坐在这里散步,顺便把必修二化学?串讲一遍。”
言毕,闻笙把讲义递给迟绛,露出魔鬼笑容。
于是,两人各自手捧一份讲义,用语言取代双腿,在咖啡厅的一角闲言漫步。
用语言编织一场漫步。
在想象中,两人并?肩走在初雪里。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闻笙的脚印踏实,路线笔直;迟绛的脚印则是一团混乱,像绕着主人脚边随意蹦跶嗅闻的小萨摩耶。
知识点?被按序镶嵌在最熟悉的场景里。两人在炭火燃烧的烤肉店记住了氧化还原反应,在玲琅满目的精品店里与有色离子打交道。
当然,大?多知识点?来?不及细讲,只是圈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