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思月的时候,云奉在书院苦读。生长子云邵的时候,云奉在外放任职。到了第三胎,他这为人父,为人夫的,还是不能守在身旁,也难怪田芝英心中会不好受。
田芝英诉说着自己的担忧,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顾瑾也没劝她,皇帝的旨意已经不可更改了,田芝英不是那不识大局的人,妇人孕中情绪波动大,她这也是忍不住宣泄一番罢了。
果然,田芝英哭了一阵,就自己停了下来,一边拿帕子拭着眼泪,一边不好意思道:“是臣妇失态了,没吓着娘娘吧?”
“这有什么能吓着的?”顾瑾摇了摇头:“能哭出来也是好事,免得忧思郁结于心,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田芝英心中也确实舒畅了许多,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府中你表兄一直围着我转,变着法的安慰我,他越是多说一句,我就越是心烦意乱的,得亏娘娘宣我进宫,不然再过一会儿,我怕是要压不住脾气,跟他闹起来了。
丈夫在外头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挣个前程,让自己和孩子能过上好日子?田芝英心里明白,也庆幸自己没在人临行前与人闹了别扭。
她缓和好了情绪,都没用顾瑾多费口舌,自己就把自己给劝好了,转而与顾瑾道:“臣妇知道娘娘是担心臣妇,这才宣了臣妇入宫的,如今臣妇这郁气也发出来了,就先不打扰娘娘了。他这一两日就要动身了,行囊还没收拾妥当,那也是个粗心大意的,还是臣妇亲自收拾才放心。”
顾瑾拦她,叫宫人送了许多配好的药草来,笑道:“我可不止是为了安慰嫂嫂,这些是我叫丁太医和李院判一起琢磨的避疫方子,您给表兄拿上,嘱他每日煎上一副喝下,虽不知效力如何,但心里总能踏实些不是?”
这可是好东西,他们二人的医术可是一绝,田芝英眼神都亮了,忙谢了恩,高兴道:“劳娘娘费心惦念了。”
临告退前,田芝英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低声道:“近些时日来,永定侯府的那世子妃总是寻着由头来我这儿拜访,都被我给回绝了,前段儿我好奇她的目的,见了一回,那世子妃又是送上厚礼,又是一个劲儿的奉承着,似乎是想求见娘娘一面。”
“我不知她的用心,问了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一副心虚的模样,就没答应,直将人请了出去,娘娘可知她这是何用意?”
顾瑾微讶,想了想道:“前一段儿吕氏确实是往我这儿递了回拜帖,非年非节的,我也不想见,就叫人拒了,竟是跑到你那边使门道去了?”
“是啊,你表兄与那顾元启,还算是有几分交情,吕氏总寻着由头见我,看在自家男人的份儿上我也不好一直推拒,只能偶尔见一见,却没怎么好好招待。”
“这吕氏看面相不像是个看不懂颜色,喜欢胡搅蛮缠的,可这回像是铁了心的想要见你,任我再如何慢待,她都不见气恼,只笑盈盈的,像是没脾气一样。”
“最稀奇的是,吕氏言语间好几回都在暗示我,说她与那婆母李氏不算和睦,倒像是在与娘娘投诚。”
“投诚?”
顾瑾对吕氏的印象还不算差,她两次生育,顾瑾也都看在顾元启早年对自己多番照顾的份儿上,送了厚礼过去,但再多的往来却是没有了。
细算下来,这几年里见过的次数十根指头都数的过来,还都有李氏她们在,连话都没私下里说上过一句,这无缘无故的,与自己投个什么诚?
顾瑾不置可否,倒觉得是李氏通过这儿媳,在算计什么更有可能。
“且不用理会她,嫂嫂也快生产了,索性借着这个由头,闭门不再见客就是,让她们自己折腾去,管她什么心思,我是不耐见的。”
顾瑾一路送她,快到殿门口的时候,就听宫门前有人在给皇帝请安,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今日陛下回来的倒是早,嫂嫂也先拜见过陛下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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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芝英是有些犯怵的,她虽常常进宫,但还真没撞见过皇帝,这可是真龙天子呢,谁见了能不紧张?可此时皇帝都已经一脚跨进宫门了,她再躲就显得有些失礼了,于是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见礼。
皇帝显然也看到了殿门前站着的人,阔步上前,扶住了要蹲身的顾瑾,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道:“没有外人在,做什么礼数?”
顾瑾嗔他一眼道:“陛下,嫂嫂可还大着肚子呢。”
皇帝这才看向田芝英,对着顾瑾的亲人,他的态度自然也和蔼了许多:“云夫人身子不便,快快免礼吧。”
田芝英应是,这才慢慢起了身,她目光不敢乱看,只垂着眸,却还是不小心瞥见了皇帝抚在顾瑾腰间的手掌,不由暗自咋舌。
这贵妃也已经入宫好几载了,连小皇子都五岁大了,瞧着这二人,还跟新婚燕尔似的,一举一动间都透露着亲昵。
不过这样也好,深宫之中,凭的可不就是帝王的恩宠么?只要皇帝对顾瑾足够爱重,也就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更不会受了永定侯府那些污糟事的影响。
她正这样想着,皇帝却是上下扫了她一眼,道:“云夫人也是有福之人,相夫教子,无处不妥帖周到,就连朕亦听见云卿感念过许多次。你们夫妻能一路扶持到现在,想来这次云卿赈灾回来,手里的功绩也足以为夫人请封诰命了。”
田芝英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喜。
请封诰命,这放在以前可是她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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