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有这方面的顾虑也很正常,毕竟顾明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若是她不闻不问,那才真是问题大了。
顾明贞耐心地解释道:“娘,是这样的,我的厨艺侥幸入了县城一位江公子的眼,他觉得我是可造之材,所以才借钱给我开店。你放心吧,没问题的,三叔也是见过江公子的,还夸他人品贵重,仗义疏财,是难得的好人。”
对老三顾怀的人品和眼光,叶氏还是极为信任的,既然他已经掌过眼,叶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叮嘱顾明贞道:“开店可不是玩的,你要想清楚,将来若是亏了,看你拿什么还给人家!”
“娘,姐姐做饭那么好吃,你就相信她吧,她肯定能赚钱的。”顾明妤简直是顾明贞的脑残粉,当即出言力挺姐姐。
“好妹妹!”顾明贞捏捏妹妹的小脸蛋,姐妹俩相视而笑。
看着两个孩子笑得纯粹明朗的模样,叶氏紧皱的眉头也不由地松开了,唇角微弯,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连阿妤都支持你了,为娘的若是不支持你,岂不是说不过去。”
“娘!”顾明贞亲热地搂住叶氏,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好听话不要钱一样冒出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一定会干出成绩,挣很多很多钱,带你们去城里享福。”
“姐姐,我帮你!”顾明妤伸出瘦瘦小小的手,紧握成拳,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样。
“好,姐妹一心,其利断金。”顾明贞也伸出拳头,跟妹妹的小拳头轻轻撞了一下,姐妹俩相对而笑,嘻嘻哈哈,仿佛已经赚到了很多钱。
叶氏也跟着笑起来,家里的气氛难得如此轻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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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恂气冲冲地从家里出来,朝县城走去,叶氏和两个不肖女,他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甚至不由地想,当年为什么要娶叶氏呢?这样一个连女儿都教养不好的女子,居然占了自己的妻位,简直岂有此理。他满心满眼都是叶氏如何不好,女儿如何忤逆不孝,却完全忘了,当年杏花树下初见,他对少女叶婧容是如何惊为天人,又是怎样在辗转反侧中写下一首首情诗,想方设法递到她的手中。
那些年少时的思慕爱怜,都在时光的流转中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嫌弃和懊悔。
正是腊月,村里进城买卖的人不少,顾恂路上遇到一辆拉着皮货的牛车,他平时是不愿意搭这种车的,嫌太寒酸,不符合他秀才的身份。但是现在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北风呼呼地吹,他又忘了带斗篷出来,寒风透过厚厚的棉袍刺进骨子里,如同针扎一般,他是一步都不愿意多走了。于是跟赶车人商量好了价钱,搭着牛车进城去了袁娘子的宅子。
袁娘子打开门见是顾恂,先是一惊,转而变成喜,“顾郎,你来了!”殷勤地把他迎进屋子里。
顾恂最爱袁娘子这股子温柔小意的劲儿,原本带着怒容的面孔瞬间松懈下来,换上温文尔雅的笑。进了屋子,里面烧着暖炕,熏着芬芳馥郁的桂香,暖风拂面,香气怡人,简直同外面是两个世界。顾恂脱了鞋上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感觉今天心里憋着的怒火和一路而来的寒气都消散了。
袁娘子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顾恂手上,顾恂没接,而是将她的手一起包进手心里,触手温暖滑腻,柔若无骨,是一双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手。
“呀!”袁娘子娇嗔一声,粉颈低垂,微微抬起眼觑他,一双长而媚的眼睛里荡漾着既羞且喜的光。
“顾郎,你的手好冰啊!”袁娘子有些心疼地开口,抽出手反握住顾恂的手指,“从那边过来的吗?”
袁娘子的那边,指的便是叶氏那里,顾恂喜欢她说“那边”两个字时那种含着妒意的语气,这才是鲜活的女人,像叶氏那样的,不过是一根行走的木头而已。
“是啊。”顾恂喝一口热茶,舒服地直想叹气,把茶杯放在炕桌上,重新捉住那双柔软白嫩的小手,一双眼睛深情地凝望着她,“想你,就来了。”
顾恂长相英俊,风度翩翩,说情话时几乎少有人能抵御,袁娘子娇羞一笑,顺势靠进他怀里,似喜还嗔,“顾郎惯会说些好听的哄人家。”
“此心昭昭,可表日月。”顾恂垂下头,轻吻她眼角下的一颗泪痣。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袁娘子让丫头出去置办了一桌席面回来,就在炕桌上伺候顾恂喝酒吃菜。与眼前温柔小意的袁娘子相比,叶氏更加毫无可取之处。
顾恂中午便喝了不少,晚上没喝几杯便醉了,把袁娘子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我必要明媒正娶三娘做我的妻子,这一辈子有你相伴在旁,才不枉此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