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叶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顾明贞在炕上穿好衣服焐了一会,浑身都洋溢着温暖,去送姜汤的顾明妤才回来。
“姐……姐……姐,那柳大郎落水不是意外,你猜怎么着?”顾明妤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满脸的眉飞色舞。
顾明贞一手指向桌子,示意她将桌上的馒头拿过来:“还能怎么着,不是意外就是人为呗!了不起就是他的同窗嫉妒他的才学,想置他于死地呗!”
顾明妤一脸佩服道:“姐你就跟亲眼所见一样,可不就是这样嘛,他那名同窗正跪着求柳大婶原谅呢!”
顾明贞对这些小说里写烂了的套路不太感兴趣,找了个理由把妹妹支了出去,吃了两个馒头就趁着炕还热乎着睡觉了。
等她一觉睡醒,外面天色已暗,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小油灯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被窝里太舒服,她连炕都不想下,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声:“娘,明妤,你们在不在?”
叶氏的声音远远传来,过了一会房门被人推开,叶氏领着柳愚的娘走了进来。
顾明贞坐了起来朝她打了个招呼:“柳大婶怎么来了?”
柳何氏长的十分端庄秀丽,因是个手艺人不用做粗活,明明年纪比顾氏大,看着却比她年纪还小好几岁的样子,柳愚跟她长的还有几分相似。
但此刻她脸上满是倦容一脸的疲惫,“大郎被人送回家之后一直烧着,我到现在才有时间来看看你,明贞,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大郎他此次多半凶多吉少了。”
顾明贞摆摆手:“大婶就不用说这些了,往常柳大哥从县城回来还时不时给我妹妹带些画本子,这个恩情我一直记着呢,再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帮把手也是人之常情。”
柳何氏苦笑一声:“哪有什么人之常情,不过是你心善罢了。”
顾明贞扯了扯嘴角,问道:“之前听明妤说,柳大哥落水乃是有人故意为之?”
柳何氏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我家本不是青山村人。”
这话题转变的有点快,但顾明贞选择默默听着没去打断。
“大郎落水要从我年轻的时候说起,我家原本住在隔壁县,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就是大郎他爹,比我大两岁,我及笄后我们理所当然的成了亲,过后几年两个孩子出生,他中了举进京赶考,谁知这一去就没了消息。”
“我当时想去京城找找看,但我公婆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拖了两三年才去,我料理好两个老人的身后事,带着孩子上了京才发现他当年就中了探花,和一位县主成了亲!”
一直陪坐在一边的叶氏听到这里眉心一跳,脑中闪过一个名字——陈世美!她转头看向顾明贞。
顾明贞发觉了她的目光,扭头朝叶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随即转回目光听柳何氏继续说。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带着他们找上了门,却连他面都没见上就被轰了出来,人生地不熟我盘缠用尽,连客栈都住不起,带着两个孩子找了间破庙准备凑合一晚,第二天再去找他,谁知道没等到第二天杀手就来了。”
说到这里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眼中满是戾气:“正好有过路的猎人救了我们,得救之后我一刻也不敢多待,领着孩子当夜就出发回家,可等我到家,我爹娘却因为一条说我红杏出墙被休弃的谣言而自杀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何氏呼出一口气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在村里再也待不下去,想过自杀,但我两个孩子何其可怜,他们已经没了父亲,要再没了母亲,恐怕也活不下去了,我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打点,才将户口迁来了青山村,对外只说死了丈夫,家里兄弟妯娌容不下我们母子三人,原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可谁知大郎今年才中了秀才,那边就那么迫不及待了。”
叶氏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握着她得手拍了两下。
这事跟顾家没什么干系,顾明贞救柳愚完全是因为看中他是支潜力股,想要他承自己这个情,现在看来这步棋走的很对,柳愚就是不为自己,只为了辛苦养育他的柳何氏也该努力成才,但他们家这摊子烂事却不能沾手了,她叹了一口气,一开口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叶氏被她吓了一跳,从凳子上一下跑到了炕前替她拍背顺气。
柳何氏是个十分有眼色的人,等到顾明贞咳嗽停了,立刻站起身就要告辞:“嗨,瞧我这都说了些什么,明贞,你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让人去我家说一声,晚上要有个疼痛脑热的也只管告诉我,听二郎说他今日冲撞了明妤,明日我再带他来向明妤赔罪。”
顾明贞连忙道:“赔罪就不必了,事出有因,明妤也没那么娇气,大婶回去之后,还是要注意一下柳大哥,今晚最好留个人不要睡。”
柳何氏道了谢,叶氏将她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