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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生死一念（第2页）

因为境遇相同，尔朱淳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又问：“那你可还有其他叔伯可以投靠？你年纪尚小，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若没有人照顾，恐怕将来难以生存。”

黄衣少女苦笑，“家中出事以后，那些日日来巴结父亲的人都着急着撇清关系，哪敢收留我这个罪臣之女，此刻我若是去求他们，恐怕会被人用扫帚给赶出来……”

寥寥数语，让尔朱淳心中怜爱之意骤重，不自觉脱口而出道：“那你可愿意以后跟着我？”

绿柳跟红朵虽然生的灵巧，但毕竟是北乡夫人的人，一想到当日回去，她发现桌上账本果然有翻动的迹象，她便更加坚定要将这黄衣女子收入西苑，母亲身子不好，苑中总归缺一个人照应着，虽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一日三餐尚可饱腹，头顶屋梁可避风云，她又有立足之地，尔朱淳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一举两得，甚是好。

黄衣少女一愣，猛地抬头看了尔朱淳一眼。

见她双眉包含英气，浑身散发着正气，便知她与那些色眯眯的公子哥不同，她犹豫了片刻，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点了点头，“若是公子不嫌弃，楚歌愿意日后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着。”

“太好了。”尔朱淳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握住楚歌的手，楚歌身子一僵，尔朱淳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以男子身视人，忙将手收回，继而看向元诩。

尔朱淳道：“世子，能否将她赏赐与我？你府中婢女众多，想必也不会缺她一人，能否随了我这小小心愿……”

"你既已开口，我又怎么会拒绝。”元诩二话不说，就将卖身契给了尔朱淳，言语间皆是宠溺之色，让元子攸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已经发现尔朱淳女子身份，但见他双目坦诚，并无倾慕之色，不由松了口气。

“楚歌。”元子攸将她名字念了一遍，蹙眉道：“好似在哪听过，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了……”

楚歌垂目道：“《虞姬怨》与《楚歌十首》中皆有楚歌二字，公子说的可曾是这个？”

“对！便是这个！”元子攸一拍手，没料到她还有些学识，眼眸略过一丝赞赏之色，对尔朱淳道，“只要你喜欢便行，一个奴婢而已，我们自然不会与你抢。”

尔朱淳勾唇一笑，将卖身契给了楚歌，谁楚歌却不肯要，执意让她暂时保留，说等将来有能力时，再像她赎回。

见楚歌虽落魄还有几分节气，她并未再坚持，将卖身契叠好放在袖口中，隐隐期待她有朝一日能完成今日之言。

元子攸笑着拍拍尔朱淳的肩膀，看了楚歌一眼，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素来不爱美人，没想到你竟喜欢她这样有些才气倔性的。”

尔朱淳失笑，“我哪有，你莫要瞎猜。”

元子攸这个动作让躲在暗处的尔朱天光眉头却皱了起来。

杀手已经等候多时，元子攸却迟迟没有发号施令的念头，反而如往常一般与二人嬉笑玩闹，花灯会已经逛了大半，再这么下去，很快元诩便会打道回府，筹备多日，踩点布局岂不是徒劳一场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元诩柔笑道：“淳儿，你在我们面前，何必不好意思，大大方方承认了，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尔朱淳脸一红：“我真无此意，你们莫要再拿我逗趣了。”

楚歌垂首未言，仿若未闻。

元子攸笑容却渐渐收敛了起来，步伐故意慢半拍，走在三人身后。

好看的桃花眼泛着寒光，冷冷的看着元诩高耸的背影，儿时往事如走马观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年宣武帝宣他进宫给太子伴读，表面上是念及他丧父，接进宫照料，实际上却在膳食中下毒，想悄无声息的除掉他……

若不是元诩一直在他身边护着，日日与他同吃同住，叫那些阴人们不敢动手，他这条命恐怕十年前便已经随父亲归去了。

从进宫那日起，他便计划周密，为了能顺利报仇，他与元诩称兄道弟，博取信任，起先他对这个宣武帝独子充满了恨意，但几番接触下来，却发现他与宣武帝性格完全不同，宣武帝贪婪自私，昏庸无能，但元诩勤政爱民，心细如尘，北魏在他管辖之下，必定能够富国民强。

他忍辱负重，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除去杀父仇人，如今宣武帝已死，高肇全家灭门，只剩下……

可元诩如此信任自己，他真的下得了这个手吗？

元子攸陷入痛苦的抉择中，这可急坏了隐藏在暗处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