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蝉点头,随后张开双臂。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孙思归的表情有些尴尬。他走上前,转过身来将刘知蝉背在背上。一条短被,两根绳索,刘知蝉被固定在孙思归的背上。因为要用气机功法赶路,绳子绑得很紧,刘知蝉就这样紧紧贴在孙思归背上。
刚开始的时候孙思归身子僵硬,用了良久,这男子才平缓自己的心情。
“夜长梦多,快些动身吧。”刘知蝉在孙思归的耳边说。
孙思归身子颤了颤,耳朵通红。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随后打开房门。屋外是漆黑夜色,孙思归迈出几步,随后气机奔涌从小院之内高高跃起。
衣衫烈烈声中,这两人迅速隐没在漆黑夜幕里。
客房小院之中再次回归平静,只是没人知晓,在另一处房间里,一个女子还未入睡。剑妃双眼微闭盘坐在床榻上,院中一切皆在她掌握之中。她似乎在假寐,但眼皮下微微颤动的眼球却显示这女子心情其实并不平静。
“这女子入了情怎就如此痴愚?”剑妃喃喃自语,“你与他若是寻常男女还好,可是现在……只怕多情终究被辜负啊……”
兴庆府,塞北王宫。多日寂静,这座塞北枢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适应了郡王重病的局面。宫人们不再人心惶惶,毕竟新王也好旧王也罢,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终归看不到,够不着。
王宫的安稳顺带稳定了兴庆府,百官中的中立派已经心态平和。只有已经站好队的大臣们还在思索着偌大的塞北郡最后到底要落入谁手。
就在郡王叶双城出事以后,已经多日不再开朝会了。但在近日,塞北王宫终于再次热闹起来。无数大臣汇聚一堂,进行了叶双城受伤以后的第一次朝会。
这次的朝会很简单,很明朗。而在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地赞同了朝会的议题。
就在近日,塞北王宫将为郡王叶双城选秀三十,入住牵牛宫。原本朝堂上还有人提议再议巴蜀与塞北联姻一事,但由于儒家之人的大力反对,这项决议被搁置了下来。
联姻不行,但选秀却是可以的。上面之人的说法是郡王久病,选秀一事实则是为了郡王冲喜。但私下里,所有官员回家,都开始忙活起来。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便要她梳妆打扮,甚至琴棋书画都要临时抱佛脚。至于没有女儿的,便从旁系子侄之中找容貌可人儿的侄女外甥女。
给郡王冲喜其实是假的。毕竟那日王宫上空金光璀璨,虽然没人敢说,但所有贵人们都心知肚明。郡王卧床之事并不是所谓久病不愈这么简单,登楼境界的高手早已百毒不侵,所谓得病不过是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但无论郡王好不好得了,选秀入宫一事却实在牵扯到了太多贵胄的利益。原本选秀之事早就被第五家把持,这塞北郡多少代以来的王后都是第五家的大小姐。上一任郡王立了一个武威后,几乎把塞北一郡给翻得底朝天,最后郡王本人都英年早逝。
到了这一代,第五家除了梦河君,所有人都以为王后之位非第五毓莫属。但先是出了一个观阳楼的道姑,如今又来了一个巴蜀的云凰公主。两人一闹,很多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如今郡王基本是废了,那将来塞北郡王必然落入其子嗣手中。那么就算争不了王后,谁家的女人能早早给郡王生下一个儿子,谁家就早早拥有了争夺一郡天下最大的筹码。
一时间,因为叶双城伤病而沉寂许久的兴庆府焕发出了病态的繁荣。
梦河君府,第五毓在梳妆台前为自己画眉。这个女子面容优秀憔悴暗淡,实则是因为刘知蝉与孙昱窈的到来让她遭受了太多打击。第五毓自信自傲,却被人一次次打在脸上,将尊严击得粉碎。
从高高云端被人打下泥土的感觉并不好,第五毓甚至想过去死。但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脸上带着癫狂喜悦的笑,给自己涂抹着胭脂眉粉。
“入王宫,当王后……”第五毓浅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痴了。随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哼着喜悦的笑调。
在院子外面,泽生夫人听着自己女儿的声音,脸色却有些惶恐。她当然知道叶双城的重病代表了什么。那个一直打压自己的郡王倒下了,这本是该高兴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泽生夫人却高兴不起来,她一直在戒备着,戒备那孙昱窈将一些恶果都引向自己。
梦河君还在南疆领兵不归,甚至连书信都没有写回过一篇。于是泽生夫人只能自己写了一封信,“兴庆府事重,早归。毓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