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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笨手笨脚的!你肩膀下边连着的是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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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哟!孩子!你她妈真是蠢得令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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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运气不错,这几日无论白日黑夜,岛上始终轻雾缭绕,如此,绝大多数感染体都藏匿起来,也未遇到什么幸存者。因为雾并不浓,休息时也无需冒险探索建筑,在室外生火休憩即可。
于姬蓝霖而言,虽然这几日一直被支使来支使去,还被嫌这嫌那的,但也觉得意外的安平,她想着,如果在结束之前,能始终如此波澜不惊,便好了。
在收集了一些给养后,由薇拉引路,她俩沿着一条几乎隐没于杂草的废弃轨道前行,这轨道约两米宽,姬蓝霖不知晓它先前的用途,也不了解它会通向哪里。
轨道到底不是平地,加之腿脚不便,还背负沉重的给养物资,姬蓝霖走得很慢,时不时还不得不歇息一会,薇拉怒其不争地给了她两脚后,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抱怨被拖了后腿。
时钟指向本地时间下午4点,两人进入了一处无名山谷,路边的杂草灌木,渐渐由一个个遍布密密麻麻孔洞的锥形土堆代替了,这些土堆大多一人来高,两人合抱粗细,孔洞黑漆漆的,也不知里边到底有什么。
打头阵的薇拉掏出监测器,绑上腕绳,伸手挨个掠过这些土堆,一边用陌生的语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这小调有些熟悉,姬蓝霖隐约记得,从前还在静影星时,似乎也听伊莎哼过。
“你想知道,这些土堆是什么吗?”
姬蓝霖摇头。
“唉!你这死孩子,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真无趣!”薇拉低头瞥了一眼监测器屏显,又道:“空气湿度越来越高了,今晚估计会起浓雾,走快点!我们得找个落脚点。”
自从灾民们来到永雾岛后,每逢夜雾凝重,总会有夜间外出的人一去不复返。久而久之,小道传闻不胫而走——有人说,这些人是被新联政府趁着夜雾抓走,进行人体试验去了;还有人说,是暮雾海底一种叫“蜃”的怪物作怪,它们昼伏夜出,夜间浮上海面吐出浓雾,夜行人被罩在雾里,难辨远近东西,便被它们口中发光的珠子诱了去,沦为了盘中餐。
及至诺维娅因子爆发,短短数日,多数人就不幸蒙难,但幸存者们很快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岛上雾气对感染体有着抑制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感染体讨厌雾,雾越浓,它们越虚弱,越倾向于躲藏在建筑物,洞穴等掩蔽处。
而人,雾薄时行动并无问题,只有夜雾浓郁,才需入室躲避。
夕阳的辉光,被渐浓的雾气模糊成暧昧不清的粉色,两人运气不错,赶在雾夜降临之前,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咖啡厅,招牌上写着“高板凳咖啡厅”。和永雾岛其它建筑一样,也是可拆卸的简易设计,用记忆合金框架快速成型,然后用轻质高分子板材拼装而成的,因无人打理,浑浊的有机玻璃,和破败的外墙上,攀生了众多说不出名字,张牙舞爪的本地植物。
“咖啡?那是什么?”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薇拉耸耸肩,取出监测器,没有动静。
“您先请。”她踹开门,一手负在身后,伸出手,作出一个绅士的请进手势。
姬蓝霖放下行李,揉了揉肩膀,一瘸一拐地跨过门扉。
室内不大,摆着七八套蒙尘的老式木纹桌椅,桌上的瓷杯子,貌似是装某种饮品的,如今蒸发殆尽,只余下杯底干硬的黑垢。一旁的瓷碟上,应是摆着小点心,如今也尽数腐坏霉烂了。
吧台上陈着价目表,一根只剩半截,发霉的老式香烟,被随意扔在台面上。
看样子,于店主和顾客而言,本是寻常的一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姬蓝霖怔怔地,唇瓣紧抿着,她拾起烟,几乎将烟都要捏折了。
“哎哟喂!你要死啊!”身后,薇拉像屁股被点着了似的,大呼小叫地蹿了上来,她一把扯过烟,心疼地拍了拍,连火也顾不及点,就囫囵塞进嘴里:“半天没动静,我当你被撕了呢!原来是找着了好东西,还想独吞!不过,你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对了,烟都没人拿,这里肯定没人来过……”薇拉嘴里叼着烟,一边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一边翻箱倒柜。
这里还算“干净”,除了二楼尽头那间被家具堵死锁住,里面不知关了什么东西的房间外。一番粗暴的搜刮后,薇拉这才着手保全措施——她先是用木板简单加固了下房门,接着又搁了张桌子抵住,顺带预警;然后在窗户外和门外横了一根根“丝”,并用颜料笔做好标记。
布丝的过程,姬蓝霖不被允许观看,不过她知晓,这些“隐形”丝线,虽轻若浮风,却足可削金截铁——不止一次,她目睹了感染体被这些细丝像黄油一般拦腰截断,或整整齐齐地切成“一盘生鱼片”的情景。
最后,薇拉移开桌椅,在地上生了一堆篝火。她一边清点分类搜刮到的物品,一边头也不抬地,将可燃物投入火中。
姬蓝霖靠着墙,席地而坐,她离得远远的,望着这簇生机勃发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