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腾腾中,见了站在院门口的几个人,顿时惊得手中的铜盆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连嬷嬷,姨娘如何了?”翠玉怕又出什么变故,赶紧上前几步向连嬷嬷打听房内的情况。
老嬷嬷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将手在身上擦了两下:“罐子里的药已经煎好了,苏姨娘嫌老奴手粗,不愿意喝老奴送去的汤药。翠姑娘既已回来了,便还是你来伺候姨娘用药罢。”
姜稚在一旁听得清楚。
还有精力闹腾,苏杳倒不像翠玉嘴里说的病重。
翠玉觑着姜稚的神色,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有些惊慌,忙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极为精美的金漆点翠玻璃屏风。那屏风上绘着两只极为灵动的孔雀,色彩斑斓,甚是罕见。
放在陈设简单的厢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想必是苏杳极为珍视之物。
姜稚房中的好东西不少,春桃却没见过这种,不由多瞧了两眼。
见孔雀的尾部羽毛流光溢彩,不似用金线绣成,透着晶莹剔透之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姑娘,这屏风上的孔雀是画上去的吗?”
姜稚还真知晓由来。
刚欲开口解释,就听见屏风后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这扇屏风是前朝旧物,曾流落到了蕃外,最后被商队带回。上面的孔雀乃是由一块块的绘彩琉璃拼凑而成,极为珍贵。”
“三年前的灯会上这扇屏风被设为彩头,争夺之人众多,其中不乏江湖草莽。殿下见我喜欢,重伤未愈之下上台争夺,以致于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来这偏院,我孑然一身,只带走了它。”
苏杳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未施粉黛,仍身着一身苏绣月华锦衫。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臂。
见来的只有姜稚与春桃两人,不由面露失望之色。
“殿下终究是怨我了。”
“姨娘,留着精神,先把药喝了吧。”怕惹恼姜稚,翠玉不顾自己裙子还湿着,扶着苏杳坐下。
连嬷嬷端着汤药,担心鞋底弄脏门槛惹苏杳不快,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来。
房里冷冷清清的,连个炭盆都没有,姜稚即便披着大氅仍觉寒气逼人。看着苏杳身上的秋裙,不由心生钦佩。
她如今确实如谢宴辞所说,一点苦都不愿吃了。想了想,让春桃拿了三两银子给连嬷嬷,让她去取些炭回来。
翠玉哄着苏杳喝了药,便退了出去。春桃本想守着,被姜稚支出去与连嬷嬷一起生炭。
房内只剩下她与苏杳,一时间安静下来。
沉默半晌,还是苏杳先开了口。
“看到我落到这般境地,你该是十分得意吧。不过风水轮流转,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殿下不是长情之人,你还是别得意太早。”
“苏姨娘费尽心思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姜稚似是有些惊讶,微微挑眉。
“若无事我便不打扰苏姨娘歇息了。”说着站起身来。
苏杳见还未说上两句姜稚便要走,再也顾不得颜面,顿时急道:“姜稚!你可清楚自己的身份。哪怕殿下再宠着你,这辈子你也只能为妾。府中有王妃,很快便会有侧妃,日后哪会容得下我们。倒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在府中挣得一席之地,总好过你一人与她们相争。”
“我身子孱弱与子嗣无缘,对你并无威胁。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王府,我答应替你做任何事。”
苏杳急切说完,见姜稚停下脚步,似是认真在听,不由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