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青含含糊糊地将话应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也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于是从来心里也没有放什么指望,于是醉酒的时候都非常的坦然。
他拿起酒碗,站起来,重复敬了大家一杯,在面朝薛棣的时候特意停了停,对上那一双乌沉的眼,终于小声念了一句:“胆小鬼。”
薛棣听了,没有什么动静,仍是坐在酒桌之上安静吃着饭菜,照顾顾芸生。
顾芸生想她大概是醉了,整个人的沉在粮食酿造香味里的秘密呼呼之中,睁开眼是晕的,闭上眼也还是晕的,索性也就懒洋洋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桌上的人。
酒劲上了头,身上都是醉酒之后黏腻腻出的汗,一阵冷风吹过,顾芸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又被一件温暖的外裳盖住身体。
“薛棣……”她口齿不清的唤了一声。
少年侧过头看她,手犹豫着,在她发间轻抚了一下,又一下,直到隔壁的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顾一念重新将目光投注在这边桌子上,薛棣才非常克制的收回了手。
然后,他听见姑娘扬眉,含糊说道:“苏迁他初来乍到,你要好好关照一下人家……”
夜色一般的眸子顿时又暗沉了几分,许久之后,薛棣才轻声道:“我会的。”
会好好照顾苏迁,不让他接近你,不让他成为第二个我。
……
魏王的登基,其实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顾芸生对于轨迹变动的焦虑感。
太多的事情已经偏离了她曾经经历过的样子,因此对于自己所掌控的未来,她实在是有一种非常不确定的感觉。
但同时,她又自嘲地想到,死了一遍,然后老天让她重生回来能够弥补已经是非常法外开恩的事情,难道她还要这么贪婪,想要事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顾芸生:“……”
可人就是这样贪婪的,得了一就想有二,然后慢慢越来越多,心也被养得越来越大。
黎易青年纪尚小,还没有被受封,但头顶上多了个幌子的名头,依旧让他在这个书院之中这么两年特意的隐藏功夫全部作废。
魏王膝下子嗣不多,一阵夺嫡风波过去后,朝堂上为了防止再出现现在这样清君侧的场面,自然非常焦急的明里暗里催促早立太子,稳固国本。
程又青生辰之后不久,距离正月也近了,书院也开始放长假,让学生们回家好好修整,来年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学业。
只不过是在这边呆了不到一年而已,顾芸生却有一种已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感觉。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宿舍,她点了点下巴,有点恍惚。
“小姐,已经收拾好了。”
春竹将要带的行李提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给我拿着一个。”顾芸生将她手上的包裹接过来一个,施施然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