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个白面无须的阉人,带着圣旨堂而皇之闯入了县衙。
他那一身衣裳,就宣布了他的地位与众不同,何况他还带着大内的腰牌。
“世子,咱家奉陛下旨意,将匪首押送回京受审,其余匪徒,就地正法。”
那白面无须的阉人就这么把圣旨塞进了司徒祯怀里。
薛沉鱼便看见,一向无法无天的诚王世子殿下,头一次对着个阉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汪公公千里迢迢赶赴岭南,还真是不辞劳苦。”
“世子谬赞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咱家该做的。世子,将匪首交由咱家吧,咱家该启程回京了。”
司徒祯自然不愿意把成果拱手让人,可这位姓汪的阉人,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人,带来的更是整一队的大内禁军。
若跟他们对抗,便是跟皇权对抗,便是司徒祯有一个陛下亲侄儿的身份,也不能随便的硬碰硬。
“公公如此匆忙,竟是要连夜回京?”司徒祯皮笑肉不笑地道。
“咱家是领了皇命来的,自然是要殚精竭虑地替陛下办差。而且咱家不过就是个下人,自然不可能如世子这般逍遥自在,风流不羁的。”
话里话外,都是对司徒祯的贬低。
他堂堂一个小王爷,在岭南风吹日晒几个月,刚把饥荒摆平,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到他口中成了逍遥自在,风流不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玩的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侯正准备上前,却被薛沉鱼拉住。
他还想问为什么,便见司徒祯不合时宜地摸出他的折扇摇了摇,说道:“说到逍遥自在,哪儿有汪公公这样无牵无挂的人逍遥自在?”
无牵无挂,是讽刺他无根之人,也没有后代牵挂可言。
“本世子还尚未娶妻呢,你就说我风流不羁,回头盛京的女子不嫁我了,陛下问起来,我可是要如实回禀的,希望汪公公到时候也能说出风流不羁来。”
汪公公的脸都绿了。
讽刺他无根也就罢了,还拿陛下压他……偏偏陛下真的就是这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最强硬的后台!
而且陛下早就想过问他的亲事了,巴不得把全盛京的适婚贵女都召进宫给这荒唐的诚王世子挑呢,比对太子殿下的婚事都上心。
想到这里,汪公公便是一肚子气也得忍下来。
“……世子说的对,确实太匆忙了,不如就在这里暂住一晚。”
司徒祯露出一个“本该如此”的笑容,然后吩咐旁边的海城县令何元驹:“就麻烦何大人帮汪公公一行人安排一下……城外的驿站。”
汪公公脸上剩余的那一点笑容都不见了。
城外那破驿站,经过一场旱灾饥荒,早就荒废的不成样子,他们来的时候就见过了。
就两个驿丞,东西也都脏兮兮破破旧旧的,哪里有驿站该有的样子。
好,好一个诚王世子,这天底下敢这么对他的,就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了。
“那就有劳何大人了。”汪公公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话的何元驹却似毫无感觉似的,带上了新上任的县丞和主簿,高高兴兴地给汪公公他们安排驿站去了。
当然,诚王世子是个幼稚鬼,对于有人想抢他功劳的事情,是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鉴于陛下的旨意不可抗,于是,诚王世子这个幼稚鬼便在上折子的时候顺便告了姓汪的一状。
非常不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汪公公的不喜,以及他败坏自己名声的事。
陛下看了折子,也对姓汪的败坏大侄儿名声的事非常不喜,把姓汪的给罚了一顿。
虽然这既不能改变有人抢功劳的结果,也不能真的把姓汪的怎么样,但是恶心他一下,也是不错的。
也更加坐实了诚王世子孩子心性、直肠子的性格。
不过,这的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