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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她又说了那小侍女两句,两个人的声音愈来愈远,怜枝又在车厢中静待了片刻,而后才跳下马车,他转过头,看着另一辆驶远的马车,有一瞬间的出神。
陆景策是天之骄子,天潢贵胄,如今又被封作楚王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王妃,是多少世家贵女梦寐以求的位置——这甚至比做皇妃还风光。
但是沈怜枝知道陆景策心中只会有他一个人,他或许会怀疑陆景策是否真的像他所表露出来的那样温润良善,却不会怀疑这一点。
是以怜枝其实并没有将那番话听进心里去,他快步走入两扇敞开的朱红大门内,朝着太和殿内走去——外头举着拂尘的太监是个生面孔。
周帝死了,奴才也换了,想当初沈怜枝多恨赵公公来宣旨时那尖酸刻薄小人得志的样儿呢,如今见不着他,竟然还有些时过境迁的惘然。
怜枝走近太和殿门外,那打瞌睡的太监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他见着沈怜枝,竟然露出极谄媚的笑容来,眼角的纹都挤在一起了,“殿下,殿下来了——”
他为怜枝推开门,怜枝即刻被殿内的浓香味熏得喘不过气来,“咳……”
边上递来一方帕子,怜枝急急接来捂住鼻子,帕上清浅的甘松香缓和了他的不适,怜枝逐渐地平静下来。
陆景策凑近他耳边,“觉得呛就别松帕子。”
沈怜枝求之不得,重重点了点头。
这时,有几声浑浊轻浮的笑声在怜枝上方响起,“四弟,好久不见啊。”
“瞧你——可怜呐,在夏国那等蛮荒之地吃多了苦头,竟尝不了甜味儿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呵呵,山猪吃不了细糠。”
怜枝才刚进殿不久便被这样的话一刺,心境自然不大美妙,他素来不大喜欢自己的兄弟们,哪怕这个二哥成了皇帝,心底的反感还是不减,怜枝借着帕子遮掩,悄悄地白他一眼,哪知眼神往上一看,却生生地定住了——
崇丰帝嘴里叼着白玉烟杆儿,左侧一美人儿心细如发地替他扶着,他自个儿怀里还搂着一个,两腿边还趴着两个。
太和殿上,如此纵情声色白日宣淫,真真叫沈怜枝直愣在原地了,崇丰帝痴迷地嘬了口烟杆子,面上染了迷醉怪异的红。
他又狎昵地捏了把边上一女子的脸,那美人儿不胜娇羞地低下头,崇丰帝面上笑意更甚,“陆景策啊陆景策,你这“淘金”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精妙了。”
他说得暧昧,可在场的人有哪一个听不明白,陆景策也笑:“为臣者,为皇上排忧解难,这是应当的。”
崇丰帝抚掌大笑:“好!好!知我者——景策也。”
怜枝怔怔地转过头,他看到陆景策也笑着,用他那种惯常的、温和的笑容。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