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才人幽幽道:“两位公公,按理说我沦落到这种境地,不该说些什么。可这人被分到我附近,我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总得说上一句话。她显然已经发了疯,若是让她四处乱走,伤着了我们这些贱命人也就罢了,万一伤着了哪位过路的主子,只怕不好吧?”
两个太监一想也是,低声商量了下,就又给门上挂了个锁,任由何宝林在里头哭天抢地也置之不理。
“何宝林从前总欺负主子,前儿还跑到咱们门前来奚落主子,这回她可是没机会得意了!”
发泄过后,小宫人才后知后觉地问起:“对了主子,何宝林犯了什么事被赶过来的?”
吴才人噙着一丝古怪的微笑:“进了冷宫的妃嫔还能是犯什么事?不是谋害其他妃嫔,就是谋害皇嗣咯~”
小宫人马上说:“主子是被冤枉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唉,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到头来都差不多。这儿人少,清净,也不坏。”
兴许是没了忠心仆人伺候,又或许是被锁在阴暗老旧屋子里太过可怕,何宝林当晚就吞金自尽了。
人死得无声无息,一直到次日下午才被发现。
发现的人还不是送饭的太监,而是闲着无事、陪自家主子在外头晒太阳的小宫人。
她讨厌何宝林,也乐得看对方落魄潦倒,便凑到门窗边,就着那漏风的缝隙往里头一看,就见着了何宝林半坐半躺的僵直尸身。
坤栩宫中接到消息时,皇后有些不以为然。
“贤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先前那小丫头供出何宝林,她把人保了下来。可还没过几天,又把人弄冷宫去了。她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绿桃说:“贤妃娘娘定是借机发挥,想利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的手腕,巩固她的地位呢。娘娘,若是她不肯交回宫权,咱们怎么办?”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的父亲还没死呢,秦家一门战功赫赫,她休想染指本宫的位置!”
绿芍犹豫着说:“娘娘,先前供出何宝林那丫头胡乱攀咬,竟还提到了您和淑妃娘娘。如今大公主这事又牵涉到何宝林,会不会,是有心人在背后搞鬼?”
皇后皱眉:“不可能!那事已经在陛下跟前过了明路,谁都不会信那丫头——”
主仆三人正在室内窃窃私语,忽然有人小跑着进来传报。
“皇后娘娘,陛下有旨,传您去永乐宫说话!”
皇后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绿芍。
后者脸色白了白,很快将皇后扶起:“娘娘稳住,咱们清者自清!奴婢,奴婢陪娘娘过去,若有什么不好,奴婢甘为娘娘抛头颅洒热血!”
一旁的绿桃咬了咬唇,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倒不只是为着陛下突如其来的口谕,和这背后代表着的某种不详寓意,更有突然冒尖表功的绿芍!
去永乐宫的路上,绿桃心事重重,不知该祈祷一会儿平安无事度过好呢,还是祈祷有事、但绿芍出来背黑锅好。
皇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单独见过皇帝了,上次见面,还是温美人险些滑胎那一回。
她敏锐地意识到,皇帝似乎比上次的惊怒更沉稳了些。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皇帝看重温美人和还未出生的皇嗣,而不看重贤妃所出的大公主,毕竟她没见着皇帝前两日匆匆赶来永乐宫的那一幕。
皇后只是觉得,自己更捉摸不透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了,之前她起码还能摸准他的一二分心思,可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就变得比陌路人还不如。就连此刻,她竟觉得陛下待身边的一个宫人都比待她熟稔亲热。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以为自己会久久得不到平身的示意,但皇帝没有这么做。起码,没有在贤妃面前落她脸面的意思。
皇后落座,刚问了句贤妃大公主的情形,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没能亲自坐镇的歉意,淑妃也到了。
绿芍的话又在皇后心里翻滚起来,她呼吸急促了起来,只能交叠了双手,试图借掩饰这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