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长眼’的沈临鹤揉了揉眉心,朝他那还在抹着眼泪的父亲问道:
“父亲是从何处听说定亲一事?”
沈士则没有发现沈临鹤和南荣婳之间的异样,又哭又笑着说道:
“满大街的百姓都知道了啊!”
“不过我是听衡昌那家伙亲口说的,他还炫耀,说他三言两语…”沈士则突然反应过来,悄悄瞅了一眼南荣婳,便住了嘴。
沈临鹤和南荣婳这下明白了,肯定是他俩前脚离开大理寺,后脚衡昌便着人把这消息散播出去了。
竟如此急切。
“如今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俩定了亲,昨夜你俩翻墙入陆府是听到了动静,怕陆府的人有危险,想前去提醒来着,结果没想到凶手动作更快一些。”
提起陆家的事,沈士则愤慨道:“陆家也是倒霉啊,真不知何人竟如此穷凶极恶,不光杀人还要切下头带走,都不给死者留个全尸,简直毫无人性!”
“定了…亲?”沈夫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想起外界的流言,沈夫人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想来是衡昌那老狐狸借由昨夜之事,出的馊…哦不,是绝佳的主意,说二人已经定了亲,这样好堵住悠悠众口。
“原是如此,”沈夫人面带笑意上前去牵南荣婳的手,“不管因何要定亲,总归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家人了,今日一家团圆,我们便暂时放下往日龃龉,好好地吃顿饭吧,也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先前在沈家祠堂老国公魂魄现身时,他话里话外便是希望自家孙儿能够娶妻生子,过寻常日子,还频频提到南荣婳,想来对她也甚是满意。
今日临绮又回了府,一家团聚,算是圆了老国公的两个心愿。
南荣婳刚想说人死了便是死了,魂魄去往阴间,待阴寿尽了便投胎转世去了,根本没有什么在天之灵。
可感受着沈夫人自手心传来的温度,她心中轻叹,终还是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偏厅内,八仙桌上菜肴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子。
南荣婳对面便是沈临绮。
沈临绮虽失了记忆,但高门贵女的风范深种在脑子里,举手投足之间仍旧优雅,且不忘频频给沈国公、沈夫人和沈临鹤布菜。
一片其乐融融。
唯独南荣婳眼观鼻鼻观心,只专心吃自己碗中的饭菜。
不知为何,今日的吃食很是丰盛,但她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她甚至有些后悔,方才不该答应留下来吃饭,还不如去魁首道上买个馒头吃得自在。
忽地,男子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沈临鹤给她舀了一碗金桔姜丝蜜放到她跟前。
南荣婳喜食甜食,但方才见这道菜摆在沈临绮那头她便没有伸手去舀。
顿了顿,南荣婳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勺一勺地小口吃起来。
桌对面,沈临绮见状目露笑意,问道:
“南荣姑娘不是京城人吧,是怎么与临鹤相识的?”
还不待南荣婳开口,沈临鹤抢先道:
“她是大理寺一个案件的证人,由此相识的。”
沈临绮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凝在南荣婳脸上,“原来如此,‘南荣’这个姓倒是不多见。”
南荣婳头也不抬,说道:
“国师的姓也不多见。”
沈临绮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尴尬一笑,然后低头不再言语。
饭桌上气氛很是奇怪,一顿饭下来,没人吃得畅快。
南荣婳借故告别了沈士则和沈夫人,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