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和胡理文一跳下车,程文硕迅速把车开走。十几秒之后,一辆摩托车从胡步云和胡理文藏身之地的前面疾驰而过。
没办法,不知道程文硕把尾巴带哪里遛弯去了,胡步云和胡理文只得徒步行进,而且不敢走公路,只能钻进树林里,走羊肠小道。
阳光透过山间的薄雾,洒在蜿蜒的山路上,给大山带来一天的温暖和生机。
随着微风轻轻吹过,林中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时隐时现。
两人沿着山路急速前行,脚下的树叶和泥土湿润而松软,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
这种声音像是大自然的低语,让人心情宁静而平和。
山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花朵的甜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天然的氧吧中。
“小胡同志,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步行,那啥时候是个头?如果晚上不返回瓦子山煤矿,那势必会引起矿方的怀疑。”胡理文毕竟是省城来的,走山路不在行,走了不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
“胡工,我哪有什么办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影都看不到。要不然,我背着您走?”胡步云对程文硕的这个安排,心里憋着气,所以对胡理文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他现在想的是,一定要去考个驾照。在这样的境况下,开着越野车在山里转悠,也是很惬意的。
胡步云和胡理文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离他们要去的第一家煤矿还没走一半。
两个人都很泄气,商量着是不是给程文硕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可能与他汇合。
就在此时,胡步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显然是有人家居住。
他们抓紧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几间木屋掩映在密林深处。
木屋主人是一对姓李的六十多岁的老夫妻。
他们对两个不速之客的闯入,自然很是警惕。
“你们是瓦子山煤矿的?”李大爷眼中布满血丝,愤愤地说,“我不要你们的臭钱,我只要我儿子回来。
你们不给个说法,我李国富舍弃这条老命不要,哪怕是告到市里、省里,也要讨回公道!我就不信,共产党的天下,还没有我们老百姓说理的地方了!”
李大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胡步云立即意识到,瓦子山煤矿与这家人存在很深的矛盾,搞不好是他家儿子在煤矿出事了。
胡步云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说:“李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瓦子山煤矿的,我们跟您一样,跟瓦子山煤矿的人有仇。”
“你们跟他们也有仇?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李大爷愣了愣,问道。
“我家有两个亲戚,到瓦子山煤矿当矿工挖煤,结果来了之后,一直没往家汇钱,也没个音讯,家里担心,就派我们俩来找人。
可瓦子山煤矿不承认有这两个工人,说不认识他们。
我当然不依啊,就跟他们吵了起来,他们就耍流氓,派人追打我们,这不,我们逃跑的时候迷路了,就跑到您家来了。”胡步云胡诌起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
“那帮畜生!他们不仅欺负你们外地人,就连我们本地人也欺负。”李大娘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李大爷连忙帮老伴儿擦了眼泪,安慰李大娘说:“老婆子,我一定会给咱儿子讨回公道,当着客人的面,你就别哭了。”
胡步云忙问:“大爷大娘,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我们家的两个亲戚,会不会在瓦子山煤矿出事了?”
李大爷说:“不用说,肯定是出事了。两个月前,瓦子山煤矿的一个矿井发生了一次透水事故,淹死了二十几个人,我儿子就在里面,可能你的两个亲戚也在里面。出事过后他们直接把井口封了,人就埋在井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上面就没来查?”胡理文大惊失色,忙问。
显然,如果这事属实的话,那就远远超出了胡理文的道德和法律认知范围。
“查什么查,上面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他们瞒着没报。听说死的二十几人基本是外地人,就我儿子一个是本地人。
前段时间也有外地来人的家属,像你们一样找人,煤矿也是死不承认有他们要找的人。
可他们忽悠得了外地人,忽悠不了我呀,他们多次上门,说给我补偿三万块钱,让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这我哪能干啊,我们老两口就一个儿子,死在井下了,想拿三万块钱买我儿子的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别的煤矿死人了,都是赔十几万,瓦子山煤矿却只想赔三万,太黑了。”李大娘插话道,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