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嫣坐在椅子上,对着密密麻麻爬满字的术前通知单出神。
韩巍坐在她身边,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沈如嫣低声道:“我妈妈生病那会我还小,都是我小姨照顾她,替她在手术单上签字。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给小姨签字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医生说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是肿瘤化验出来是恶性的,需要当场把乳房切除。如果化验出来是好的,就没有大碍。”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手术室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病人家属,大家脸上都是一副焦虑不安的表情。
手术室的灰色大门,隔离生和死两个世界。
沈如嫣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刚开始韩巍还安慰她,让她不要急,最后索性陪她一起安静的等。
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灯灭,苏漫昏睡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主治医生报告诊断结果,肿瘤是良性的,只在苏漫胸部做了一个微创手术,她后天就可以出院。
至此,沈如嫣一颗心落回实处。
苏漫的男朋友在外地出差,一直到下午才匆匆赶来。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变得皱皱巴巴,脸上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都透着风尘仆仆,往日的儒雅清俊被疲惫取代。
苏漫麻药过后疼的厉害,本来在侄女面前还在死撑,一看见男朋友来了顿时眼泪汪汪求安慰。
沈如嫣看的好笑。
她拿上苏漫家的钥匙,和韩巍一起去超市买了点老母鸡和鸽子,花了几个小时炖好,送到苏漫的病房。
晚上,苏漫的男友害怕沈如嫣累坏了,给她和韩巍在医院外面的星级宾馆开了两间房。
沈如嫣疲惫至极,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脑袋嗡嗡响,怎么都睡不着。
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听见门口响起间歇性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咚,一阵一阵的,只有脚步声,没有敲门声,像是什么人在来回踱步一样。
沈如嫣把屋里的灯全部打开,电视声音放到最大,奇怪的脚步声还是在持续。
她走到门厅,死死盯着门把手看,心里有种开门出去的冲动。
这时,门铃竟然响了。
沈如嫣捂着胸口吓了一大跳,她不敢出声询问,快速回到卧室给韩巍打电话。
韩巍很快赶来,沈如嫣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可能是有客人喝醉酒忘记房间号了,别怕,我在这陪你睡。”
韩巍见沈如嫣的头发还是半湿,把她拉到浴室,亲自给她吹头发。吹干后,他把她扶到床上,坐在床边哄她。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今晚像是撞邪了一样,心里总是不安宁。”
“不要胡思乱想。”韩巍紧紧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你小姨没事,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乖,睡吧,睡醒就好了。”
韩巍关了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助眠。
沈如嫣握着他的手昏沉沉睡过去。梦里兵荒马乱,她梦见自己被老师催着交试卷,被爸爸催着去学钢琴,她一直在奔跑,一直在奔跑,却又怎么都跑不快,像被人拽住脚踝,即使身后有洪水猛兽,她还是在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