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不擅写字,只是这差事不好托付他人……或者奴才念给你听?”
觑着魏怀宁愈来愈不耐的神色,青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站姿也拘谨不安,犹豫着想把那张纸拿回来。
他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不堪入目的手迹,可是毕竟事关重大,牵扯到今上和其他世家,他怕隔墙有耳,引火烧身。
“罢了罢了,既然你说已经查到有用的东西,那明天你就直接去找萧齐知会一声,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魏怀宁直接把纸张扔回给他,叫了宫人进来为她卸钗环,换寝衣。
没人再关注青云,他本想把被她嫌弃了的信纸悄悄撕碎烧掉,可是这毕竟是他写过好几张中最好的一张,况且还要交给萧齐。思来想去,他还是把那纸揣回袖子里,退了出去。
沐浴,熏香,按揉经络,再敷脸涂身,魏怀宁对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讲究极了,受了被赵兴德软禁的苦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铺张,左右也没别的事,她一日之内多数时间都在享受。
一向以俭朴博取贤名的皇后虽然也知道她的奢靡日子,但毕竟是亲生女儿,连婚事都满地狼藉,所以这点纵容实在是无伤大雅。
魏怀宁根本没发现青云离开过,或者说,她也不在意。
不需要的时候,谁管他去哪里做什么,他整个人都是她的,难不成还要她整日盯着他?
在她保养停当,打算就寝之前,青云回来了。
和魏怀宁身上隔了好几步都能嗅到的百花香气比起来,青云身上洗过多次的内侍服的皂角味突兀又刺鼻。
公主寝殿处处金玉珍玩,让青云好似是误闯天宫的落魄人,格格不入。
以至于习惯性召他过来,想要和他亲近一番的魏怀宁语气不善地责道:
“不是给你做了好几套衣服吗?怎么还穿这身,下去换了!”
殿中的宫人自然投来了嬉笑的眼光,同是奴才,甚至青云都不是从小陪着魏怀宁长起来的,怎能不被旁人等着看笑话。
谁会相信曾有一天晚上,魏怀宁亲自去后院寻了青云,还为了他才遣散了男宠伶人?一定是主子最近要换换口味,且瞧着这个处处都不出挑的奴才能得意多久。
“……是。”
青云依言退下,换了另一身松竹绣样的衣袍来。
“这还差不多。”
人靠衣裳,魏怀宁亲自吩咐过绣娘在肩量上放宽些许,显得青云还没养回来的削肩瞧着宽阔些,总算顺眼了,
魏怀宁勾勾手指,青云便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用梳子沾了发油,帮她梳通着发丝。
“怎么不说话?说你几句就不爱听了?”
往常这种时候,青云从来不会冷场,魏怀宁最受不了安静,他应该知道的。
“主子,你听,外面下起雨了。这是今年入夏第一场雨呢,可要出去看看?”
寝殿只在远离床榻的一角开了半扇窗透气,若是不静下来,外面那点刚起的雨根本听不分明。
“不去,有什么好看。本宫乏了,要睡了。”
她没那个闲情逸致听风赏雨,就是个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纨绔,本就不是什么餐花饮露的风雅人。
只是才想往青云身上靠过去,她脸上的娇嫩肌肤就被金银绣线蹭得发疼。恼得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躺进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