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处置了端王,小郡王又该如何自处?比起父王德行有失且年纪尚幼的小郡王,群臣……是否更愿意倒向荣王呢?”
孟可舒发现魏怀恩与阮雁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她身上,说到最后有些气虚,但没想到在她说完之后,连一向都淡漠的魏怀恩都赞许地看着她。
“只是从前偶尔提起过一句,你竟都记住了,真是好记性,说得也全在理。你说呢?”
魏怀恩赞了孟可舒之后,便偏头看向阮雁。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倒不是她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她和阮雁平日自诩算无遗策,竟然也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着如何索命,忘了长久之计。
魏怀恩总得解决保皇党的问题,永和帝也在等她的答案。女子为储称帝,最难过的一关并不是永和帝,而是江山社稷如何传承,才能让天下安稳,不至于人心浮动。
且不说因为萧齐,她就没有考虑过后嗣的问题。再说若是她真的和谁有了子嗣,难道孩子的父家不会挟天子以令诸臣,干脆将这天下易主换姓吗?
她可以为帝,但必须让永和帝,让兖兖诸公,让普天之下全都看见,下一位君王是谁。
也是可悲,世俗难易,在这世道以女子之身称帝,已经是极大的幸运,哪怕她再有才能,回首来路,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开始,只能把这世间那不公平的天平稍微掰回一点。以她一人之力,哪怕再天真无畏,也不得不向最保守的势力妥协。
不选魏安星,不选荣王,也要从宗亲之中选好人选,早早接进宫中抚养。这不是什么可以拖延的问题,甚至在魏怀恩的立储大典之后就必须出一个章程给天下人交待。
“很好,可舒,非常好……”
阮雁连说了几个好字,终于不再纠结现在要不了端王的命的事实。
“魏安星年幼,而且又是皇长孙,比起荣王和宗亲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放心,本宫没那么容易妥协。端王死不了,我们还不能要魏怀仁的命吗?”
魏怀恩与阮雁对视一眼,阮雁笑了笑,起身行了一礼。
“殿下英明。臣下等您的好消息。”
要留着魏安星,就得给他留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端王的壳子动不得,可是他们本来也不在乎魏怀仁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就像永和帝不在乎他们递上去的铁证,非要留下端王的命一样。他们也只要结果。
只要魏怀仁死了,他们就算报了仇。
“去吧,没几日就要到本宫的立储大典了,不给本宫办得风风光光,本宫可要找你们礼部的不痛快。”
魏怀恩摆摆手,总是看不惯他的这副酸样。
“孟小姐,替本宫送送阮大人。”
阮雁与孟可舒一前一后地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本来自顾自沉思了一路的阮雁忽然在上马前转向了孟可舒。
“今日说得确实不错,你悟性高,又能多疑多思,想必很快我就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好好在殿下身边做事,她很欣赏你。”
“谢先生提点。”
孟可舒颔首,等到阮雁上马离开之后,才没忍住笑意望向他离去的方向。
这么多日夜以继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虽然她知道今日是殿下和先生有意称赞她来缓和气氛,但也是一个得来不易的肯定。她很欢喜。
只是在她唇角还未落下的时候,她看到街角有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