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朕治你巧言令色之罪吗?”林小风半开玩笑地问,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戏谑的光芒,仿佛要看透邵师韩的内心。
明末乱世,党派林立,犹如一片茂密的丛林,纷繁复杂,各党之间明争暗斗,无休无止。楚党之中,多为湖广地区的士人,他们文雅风流,擅长诗词歌赋,常以文人自居;徽党则汇聚了两淮的众多人物,他们精明强干,善于经商,积累了丰厚的家底;浙党内,江浙的士子充盈其间,他们博学多才,善于治学,是文坛上的一股清流;齐党以山东人士为主力,他们豪爽大方,善于武艺,是战场上的猛将;而晋党,则由陕西、山西的豪杰共同组成,他们刚毅坚韧,不畏艰难,是乱世中的中流砥柱。
这些党派背后,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商人的鼎力支持。楚地的商人多以粮食生意为主,他们掌握着南方的粮仓,操控着粮价的起伏;徽商、浙商则靠贩卖盐、茶起家,他们穿梭于江河湖海之间,将南方的盐茶运往北方,再将北方的绸缎运往南方,积累了丰厚的家底;齐商经营盐业和粮食,他们与官府勾结,垄断了盐业和粮食的贸易,生意兴隆;晋商的业务更是遍布天下,他们贩盐、运粮、卖矿,凡是有边关贸易的地方,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骑着高大的骆驼,穿越沙漠和草原,将中原的丝绸和茶叶运往西域,再将西域的珠宝和香料运回中原。
官员与商人勾结,商人为官员铺路搭桥,官员则为商人开道护航。他们相互依存,相互利用,共同编织着一张庞大的权力网络。然而,这些人吃着大明的粮食,喝着大明的水,却满口辱骂大明的皇帝,实在是该死之徒。他们如同一群蛀虫,侵蚀着大明的肌体,让这个大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林小风目光如炬,凝视着邵师韩,沉声问道:“朕听说你与楚党的人交往甚密,可有此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邵师韩闻言,立刻跪倒在地,惶恐地回答道:“陛下,臣虽为湖广人,私下里难免对同乡有所偏袒。虽与楚党之人有所交往,但臣并未参与党争之中,望陛下明察。”他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林小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邵师韩的肩膀,说道:“朕自然知晓,否则也不会提拔你入主户部。”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是一位慈父在安慰自己的孩子。邵师韩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林小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楚党人所提的纲盐法,使得两淮、江浙的盐商获利颇丰。”林小风叹息道,“反观朝廷,仅盐税一项,每年损失便超过百万两银子。楚党人所做的,都是徽党想做而未能做成的事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深知,这些党派之间的争斗,最终只会让大明走向衰落。
“朕曾见过损人利己者,却未见过如此损人而不利己的。”林小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唉,不说了,先说眼前的事情吧。”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奈,仿佛是对这个乱世的深深叹息。
邵师韩眨了眨眼睛,已经明白了林小风的意思。他知道,皇帝是在考验他,看他是否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能臣。“陛下,京师告急,臣欲将此款全部拨给兵部,以安军心。”他试探性地说道。然而,林小风却摇了摇头,“拨一百二十万两给兵部,余下的三十万则拨给工部。”“陛下此举……”邵师韩欲言又止。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林小风淡淡地说道,“遵旨。”邵师韩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多问,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做事。于是,他恭敬地回答道:“臣遵旨。”
望着邵师韩离去的背影,林小风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知道,邵师韩是否为楚党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与楚党人亲近,在他人眼中便是楚党的一员。一旦他的政策触犯了他党的利益,他党便会认为是楚党向他们开战。届时,各党相争,皇帝则可坐收渔利。邵师韩是个聪明人,定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林小风心中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邵师韩离去后,成庆华步入偏殿。他虽然已年近花甲,但步履矫健,眼神明亮,腰背挺直。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坚韧和决心。他忧心忡忡地走到龙椅前,躬身施礼道:“臣成庆华参见陛下!”他的声音洪亮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屈的精神。
林小风微笑着说道:“范尚书,朕在朝堂上所言,切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是一位老朋友在安慰自己的挚友。成庆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皇帝是在关心他。于是,他感激地回答道:“臣能参与诛杀魏贼,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他的声音略显亢奋,透露出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朕有两事需你办理,不知范尚书尚能饭否?”林小风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信任,仿佛是在询问一位老朋友是否能帮自己一个忙。成庆华拱手施礼道:“陛下,莫说两件事,即便是二十件、两百件,臣亦能为君解忧。”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斗志和决心。
“好!”林小风提高声调说道,“朕欲将京营总督一职交予你。”此言一出,成庆华诧异地看向林小风。他知道京营总督一职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职位一直以来都是由勋贵担任的。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将这个职位交给他。
“陛下,流贼将至,臣便不推辞了。”成庆华沉声说道。他知道,现在是大明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不能推辞皇帝的任命。于是,他坚定地接受了这个职位,准备为保卫大明而奋战到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范尚书放手去干吧,朕全力支持你。”林小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信任和期待,仿佛是在为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壮行。成庆华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皇帝的信任和支持。于是,他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表达着自己对皇帝的感激和忠诚。
“好了,范尚书年事已高,不必拘于礼节。”林小风亲自走到成庆华身边,伸手将其搀扶起来。他的动作温柔而有力,仿佛是在搀扶一位即将倒下的老朋友。成庆华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暖,他知道皇帝是在关心他、爱护他。
“说第二件事之前,朕先打听两个人:焦勖和汤若望。”林小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神秘和期待,仿佛是在询问一位老朋友是否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成庆华虽然年纪已大,但记性甚好。他稍加思索后言道:“焦勖,南直隶宁国人,现任工部员外郎一职;汤若望乃西洋人,现任工部主事,与焦勖共同研制火器。”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透露出一种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和关注。
“好,一个时辰后你与他们二人去戊字库等着朕,朕有要事相商!”林小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神秘,仿佛是在邀请一位老朋友参加一场重要的聚会。成庆华心中开始犯嘀咕,他不知道皇帝为何要召见这两个人,更不知道皇帝要与他们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多问,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做事。于是,他施礼后离去,准备按照皇帝的吩咐去戊字库等待焦勖和汤若望的到来。
此时殿门外只剩下两人。“郭天阳,让襄城伯进来吧。”林小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期待,仿佛是在召唤一位重要的将领前来议事。郭天阳闻言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襄城伯爵金耀忠匆匆走进大殿。
金耀忠迈着孔武有力的步伐急匆匆走进大殿,他身材高大健壮,肌肉将朝服撑得溜圆。他精气神饱满,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然而林小风并未被其外表所迷惑,他深知历史上的金耀忠能言善辩,但作为武将,无论带兵作战还是运筹帷幄的本领都不行,属于忠诚度足够但能力不足的一类人。
金耀忠来到偏殿后跪地施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洪亮有力,透露出一种对皇帝的敬畏和忠诚。林小风微笑着说道:“免礼平身。”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是在与一位老朋友交谈。
金耀忠站起身,黝黑的脸色写满了焦虑。作为京营总督,他对自己手下的兵力了如指掌。四万人里面,有一半人没摸过枪。虽然枪是神机营的标配,但按照规矩,京营士兵训练科目中有熟练用枪这一项。如此的士兵,羸弱的战力,怎么守?他哭丧着脸说道:“陛下,臣有罪。京师三大营兵力空虚,战力羸弱,臣作为京营总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奈。
金耀忠的神色庄重而坚毅,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每一道痕迹都似乎在诉说着忠诚与坚韧。他深深地弯下腰去,那背影显得既谦卑又坚定,对陛下恭敬地说道:“臣愿意与陛下共同守卫京师,抵御流贼。至于辅佐太子之事,请陛下另选贤能之士!”说完,他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那动作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林小风微笑着,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深邃,他缓缓说道:“襄城伯,我的话是命令,不是商量。你速速回府简单收拾一下,今夜就出发。”他的目光穿过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看到了未来的风云变幻。
“到了南京之后,你一定要尽心尽力地辅佐太子。”林小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誓言。
金耀忠抬起头,思绪如同翻飞的雪花,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这话是真是假?他心中虽有疑惑,但片刻之间已经想明白了。回想起林小风在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加封他为太子太保的情景,那时的荣耀与责任仿佛还在眼前。太子太师、太傅、太保,这些东宫的官职,哪一个不是肩负着教导太子的重任?太师负责教授文化,太傅负责教授武艺,而太保护卫太子的安全,责任重大。虽然这只是个虚衔,没有实际职务,但在辅佐太子时,必定会首先想到他们。想到这里,金耀忠不再犹豫,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旨意,声音坚定:“陛下,臣领旨谢恩!”
“嗯,退下吧。此行南京,任务艰巨,路上都要靠襄城伯了。”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与期待。
“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托付。”金耀忠的声音掷地有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忠诚。
金耀忠离开后,林小风疲惫地瘫坐在龙椅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只剩下疲惫与孤独。他闭上眼睛,整理着思绪。大明就像一团乱线,必须细心地抽丝剥茧,才能完好无损。否则,历史将重演!现在的他,不指望群臣主动做什么,想要守卫京师,必须按照他的策略来行动。历史上的林小风让大明的精锐尽失,现在的他,必须巧妙地运用这些老弱病残之兵,来抵御流贼。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在指引着他。
“进来吧!”林小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郭天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林小风靠在龙椅上的样子十分夸张,以为他正在休息,想停下来,却被林小风叫住了。
“陛下,养心殿后面的银两已经清点完毕,这是账册,请陛下过目。”郭天阳自责地说,心中暗自懊恼惊扰了皇爷的休息。
林小风接过账册,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白银四万锭,每锭五十两;黄金千锭,每锭二十两。总共大约有二百二十万两。这笔财富,足以支撑他接下来的计划。
“送一百五十万两到户部,剩下的存入乾清宫。”林小风的声音冷静而果断。
“乾乾清宫?”郭天阳本就不灵光的脑袋,现在更是充满了疑惑。按惯例,这些银两应该送入内帑。虽然是皇帝的私人财产,可以任意支配,但内帑的收支都有严格的监管,不用担心贪污盗窃的问题。
“对,剩下的都存到乾清宫,再从内帑取出四万两,一并存放。”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