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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吻去忙她的事了,冯叔去学校主持工作,谢铭瑄坐在主位上,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参会人员。
按照惯例,她照着稿子介绍了政府本月的工作成果:“……与滨市的贸易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最近各位的餐桌上,想必总有几样滨市特产。廉租房屋的分配工作顺利完成,金城的贫民窟彻底成为历史,后续政府会继续推动城内房屋建设,优化已有的住宅区,增加人均住房面积,提升金城居民的生活质量。”
自由发言环节,邓喻英作为妇女联合会的会长,率先举手。
谢铭瑄点了她的名字,然而她站起来说的话,却大出她的预料。
“城主,职责所在,有件事我不得不问,”她顿了顿,抬头直视着谢铭瑄的双眼,“关于前城主助手,于浩的妹妹,于盈被周行强|奸一案,最终的处理结果是什么?据我所知,作为当事人,周行已经被监狱释放,这是否意味着,政府宣判他无罪?”
谢铭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咬着后槽牙道:“邓会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她不满,但邓姐选择在这个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情怼到她脸上,却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这个人是被她一手扶植上来的,她们同为女性,来自同一个地方,从灾变前她就认识她,对她只有帮助,从无亏欠,可她却做了那个向她开出第一枪的人。
人世间的因缘际会,有时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我当然知道!”邓姐高声道,“我也很清楚,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当初您成立妇女联合会的时候对我说过,妇女联合会的主要职能就是帮助那些遭遇不公对待的女人,所以此刻,我有义务站在这里为于盈发声。”
“说得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如果周行能在为所欲为后逃脱法律的制裁,那我儿子又凭什么要被枪决?谢城主所谓的公平和正义究竟是什么?你的《金城法案》是专门制裁我们底层人,然后给特权阶级大开方便之门的吗?”
谢铭瑄双目微眯,朝着发声的方向看了过去,记忆有一瞬间的模糊,随即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萧德盛,原先西街街道的管理员,两个月前,他的儿子萧七因为强|奸罪被谢铭瑄判处枪决。
之前因为盈盈失踪,金焰卫天天搜查,本就闹得人尽皆知,案子的后续在民间也有极高的讨论度,二人接连的煽动之下,会议室内的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探讨着这起极具争议的强|奸案。
“其实我理解,毕竟是周家人,谢城主也有她的苦衷。”
“既然这世上也有她啃不动的硬骨头,那她之前何苦用铁拳去攻击别人,这几个月,凡是犯了强|奸罪的,一律都被她处死了,轮到周家便轻轻放过,让之前的那些死者家属怎么想。”
“怎么想?强|奸犯被杀,那不是活该吗?”
“既然该死,就该一视同仁,别人自然没有话说,她看人下菜碟,凭什么指望别人遵守她的规则。”
讨论声越发喧嚣,雷永年作为报社主编,原本兢兢业业在记笔记,准备写一篇给谢城主歌功颂德的文章发在明天的金城日报上,见状意识到不妙,赶忙拍了拍身旁的助手,低声对他说了什么,那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出了会议室。
谢铭瑄则看向坐在一旁的张军亮,低声道:“萧德盛是怎么进来的?”
张队长这才反应过来带头煽动的男人是谁,他早已被开除公职,显然不可能是通过正当渠道进来的,连忙带着几名金焰卫快速往会议室后方跑去。
萧德盛毫无惧色:“说不过便要捂嘴吗?谢城主真是好大的本事!”
张军亮看他还敢妖言惑众,身手利落地将人双手一扭,用抄起一旁的信纸捏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强行将人带了下去。
作为财务局长,傅康平坐在会议室的第一排,嘴角原本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见状忽然道:“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非议城主。”
谢铭瑄冷冷地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因为周行私印假|币的事情,她打了他两巴掌,这老东西一直怀恨在心,今日显然是终于逮着机会能奚落她一顿了。
“我哪敢有什么意思。”他笑道,“您是城主,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铭瑄猛地一拍桌子,意识海中金色女王手中长刀竖起,无尽威压倾泻开来,吵闹的室内顿时肃静。
“一个个地跟我阴阳怪气,反了是不是?”
邓喻英不甘地看着她:“如果在您眼中,指出金城不公平的地方就是反了,那我百口莫辩,今日您便把我一并抓进监狱里去吧,反正从我儿子被军方坑害至死,我也一直觉得活在这样的世道里没什么意思。”
“邓喻英,”谢铭瑄讽刺道,“你很好,真的很好。”
“我知道您恨我,但我得做我该做的事情。”
骆以山一直默不作声,闻言也往后靠了靠,皱眉道:“谢城主,不如您就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这样大家都心安。”
她是廉租房工作的总负责人,是李雪金的旧部之中,最得谢铭瑄重用的人,从廉租房工作落实以来,她一直都站在谢铭瑄这边,坚决拥护她的每一项决定,但今天,竟然她都被煽动了。
这是自从成为金城之主以来,谢铭瑄第一次感觉到,她屁股下面坐着的这个位置,其实并不稳固,一点风吹草动,便立刻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