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个貌似不错的计划,然而,误杀改变了一切。
宋波的预想,像脱轨的火车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原先暂时被藏匿起来的蜂蝶和“虫珀”,现在看来将要永远地和王焕生的尸体埋藏在那个地下密室中了。
那晚惊慌失措的众人,回到了地面,在夜深人静的墙角边,装来了黄沙水泥。他们在密室的入口重新浇筑了水泥,让它看上去和普通的墙壁没有两样。
在后来警察关于王焕生的调查当中,蝴蝶社社员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警方的办案能力。这一再坚定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从此之后再也不踏入密室一步,就让它像梦一样,从清晨起就消失在自己的意识深处!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到了。他们隐藏了一段谋杀的往事,并且成功逃过了警方的耳目。
接下来是相安无事的十几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感从人们的心中慢慢褪去。这就像上树摘果子摔落下来的少年,当疼痛与害怕不再激烈,果子的诱惑总会时不时地在心有余悸的缝隙间钻出来撩拨心情。
对于蝴蝶社成员来说,果子就是金属密码箱里的那枚“虫珀”。
毕竟这是稀有品种的发现,以此为最大兴趣的社员们,很难做到彻底的无动于衷。
这在他们将钥匙毁灭的表现上,就颇有代表性。
正如王健在破案过程中所分析的那样,洪胜他们并不是为了藏匿某物,恰恰相反,原本的意图是要让钥匙背后的东西从此消失在人间。
什么样的锁是最安全的?自然是没有钥匙的锁。更何况这个在外力作用下具备自行毁灭能力的密码箱。
照理说,在杀害王焕生的当晚,他们自己直接毁掉密码箱里的东西更为合适。
却仍然因为他们的“蝴蝶”情结。
当时王焕生已死,却与蜂蝶无关,众人藏匿那个“虫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想让警方获得任何有关此案的线索。
它本身是无罪的!
它的发现是值得兴奋的!
尽管当时众人沉浸在恐惧慌乱中,可依旧没有人提出应该当场毁掉它。这点默契足以让它得以保留至今。
也许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深处想过,也许某一天,几十年后,时机成熟,它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这就不难解释,在后来洪胜、何斌手上的钥匙决定被毁掉的那段时间,他们最终又选择保留了齿形,并在洪胜的加工下,做成了特殊材质的戒指戴在手上。
理由也许有,也许没有。
他们从没有就保留齿形的动机做过探讨。
那枚戒指戴在手上,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纪念,是对蝴蝶社的那段往事,或愉快或恐惧的念想。
它就像一颗离开枪的子弹,其本身除了象征一段意象,承载一段往事之外,没有任何威胁。但如果某一天,有了外力的加入,别忘了,它依然可以飞向任何方向,嵌入肉体,夺人生命。
比方说——钱!
这是人们始终无法绕开的困惑!
早知如今,当初不如当场毁掉密码盒里的“虫珀”!
但本质远比表象来得复杂。只是拿“贪欲”来概括这十几年发生的事件,显然是不公允的。
这其中忽略了人在十几年间所发生的本质的变化。
十几年前,少年们心存不舍,“保留”了那枚“虫珀”,仅仅因为对美好事物单纯的向往和怜惜,那么今天,就不折不扣地带上了世俗、铜臭的烙印!
而有时候这种烙印,却是致命的!
三年前,何斌的妹妹何妮远赴日本留学,小妮子继承了兄长对军事间谍的热爱。在何斌的口中,何妮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哥哥当年的一些所作所为。
尽管对“弑师计划”仍一无所知,但何妮知道蜂蝶卵以及那枚珍稀的蜂蝶“虫珀”,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城市的某处。
那个密码保险箱,也不止一次地从何斌炫耀的口中传到自己的耳里。
一年之后,在东京的一次拍卖会上,何妮竟然发现珍稀的蜂蝶“虫珀”,正以匪夷所思的价格进行拍卖。媒体称其因独一性,而弥足珍贵。
她不得不想到,在自己的家乡桐州,也有一枚同样的玩意儿,而哥哥何斌对它的下落了如指掌。
消息传到了国内,何斌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