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常大人拊掌,“还不是西延人多,吃的多,他们那儿天又冷,粮食每年只能种一季,不像咱们这儿,不少地方能种两季,没了麦子,有大米,没了大米,还有玉米,总能收割上一波。西延不行,他们那儿土质坚硬,天气也干得很,缺水少雨的,粮食的产量自然是低得很。”
“但,人吃惯了粮食,是不愿意吃野菜的,所以,他们只能从咱们这儿买啊。”
何叶不解,“既然是买,那便是合情合理,既如此,又怎会打起来?”
“何姑娘,这你就不懂了。”
常大人说着,伸手指了指天,“这老百姓啊,都是看天吃饭的,老天赏脸,你就能收粮食,若老天不赏脸,那就没得吃。”
他说完,见何叶还不明白,便道:“看来何姑娘没种过地,这样,我好好跟你讲讲。”
常大人指着城外空旷的地面问何叶,“何姑娘,你看那块儿地方适合种地吗?”
何叶狐疑,老实讲,她其实看不出太多差别,但常大人既然这么问了,那便说明不适合。
看出何叶的困顿,常大人道:“如姑娘所想,那块儿地不适合种地,抛开特殊的地理位置,还有两点原因,一来,是土质坚硬,不适合植物生产;二来,这儿不怎么下雨。”
“这庄家想要生长,就得有水有肥,若无肥有水,它也能长,只是长势不太好。”
“可若有肥无水,这庄家可就旱死了。”
何叶似懂非懂的点头。
常大人继续道:“当然,老下雨也不行。”
“啊?那是为什么?”何叶茫然的睁大眼睛。
这不能怪她,她跟着太师傅的时候,没种过地,在白家的时候,更没种过地,前世短暂的回家后,便嫁入宋家,别说种地了,门都没出过几回。
“咱就拿着麦子来说,若是麦子眼瞅着熟了,该收了,天却一直下雨,那麦子要么烂在地里,要么弄回家捂在屋子里。”
“不行吗?”何叶想不通其中缘由,眉头蹙的越发厉害。
“当然不行啦!”常大人拍了下大腿,道:“若是这老天爷一直下雨,收割了的麦子,捂在屋子里会坏掉,会发霉,发芽,这泡在地里的,会发黑发芽,时间一久,这麦子就糟蹋了,不能吃了。”
“难道,就不能提前抢收吗?”
“不能。”常大人摇头,“不熟的麦子,收回来也没法去皮,若天气潮湿,一样会发霉发芽。”
“这天底下的老百姓,是最辛苦、最艰难的人,他们不是努力了就有用,他们还要天,老天开眼,风调雨顺,那便能有个好收成。”
“若老天不开眼,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该放晴的时候不放晴,粮食就要糟蹋,老百姓就要没饭吃。”
“原来如此。”何叶没想到单单一个种地,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常大人继续道:“当年,西延跟咱们之所以打起来,就是因为到了收麦子的季节,大宁国内阴雨连绵,麦子全都烂在了地里,老百姓没饭吃,朝廷也征不来粮食。”
“不说别处,光是观山省内就饿死不少人。”
“咱们都饿殍遍野了,哪儿还有粮食卖给西延啊?可西延那边穿越荒漠,辛辛苦苦过来卖棉花,棉花没卖出去,也买不到粮食,他们能好受吗?他们也不好受,那也是他们一整年辛苦所得啊,可这些辛苦得来的棉花换不来粮食了,他们同样也心酸。”
“可,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
这些事,何叶光是听着都绝望。
那一场天灾里,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西延的商队带着无数的棉花而来,却还不回粮食,而那时候,西延已经入了秋,转眼就要入冬,若没有粮食,西延国内便要饿死很多人。
所以,西延为了自己的子民,不得不出兵。
而大宁,为了自己的百姓,亦不得不封闭城门。
所以,那一场和谈以失败而告终。
而后战火起,流民散。
截至今日,这一场因粮食而引发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