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唐飒摊手,“都是大宁子民,素商忙着找人弄药材,弄粮草,我也在想方设法送酱、送菜,我们是又出钱又出力,难道,你就好意思什么也不出?”
“我……”
“首先,你肯定没钱,但,你医术好啊,如果有你在,将士们肯定少受很多苦,再者,我跟素商辛辛苦苦筹备粮草,若是托朝廷的人送过去,万一,他们从中作古,把我们辛辛苦苦准备的粮草吞并,那我们的辛苦白费不说,西北军可就要因为得不到粮草而饿死了。”
“你想想,战士们辛苦作战,还要吃不上饭,用不上药,甚至受伤了都没有军医包扎,你作为医者,难道就不觉得痛心吗?”
“再者,你太师傅教你医者要治病救人,难道只有病人才是人,将士们就不是人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啪”地一声,唐飒收了折扇在掌心敲了下,“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西北?难道,你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何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半晌,她垂下眼帘,低声道:“你让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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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学塾时,天边是大片大片的晚霞。
彼时,已经是酉时,西边天暮色蔼蔼,在一片红霞之上显得甚是凄美。
她不由得想起唐飒问她的那句话,她是贪生怕死吗?好像不是。
她只是有些不舍,又有些不甘。
她还没能看阿树长大,也没能看父母白发苍苍,更没看到宋焱与何若雪遭到报应。
当然,她也还没能嫁给她爱的少年。
所以,她不舍又不甘。
可,家国大义面前,这些不舍和不甘,又算的了什么呢?
多年前的红梅病,她还印象深刻,那是由杀戮而起的疾病,而曾经,而战乱而起的瘟疫亦不在少数。
她不去西北,难道就真的能保护家人了吗?一旦西北边防被攻破,西延军的铁蹄踏入大宁,届时,她难道真的就能护得了家人吗?
即便西北边防没有被攻破,那就一定安全了吗?
如今,马上便是盛夏,可边疆战事不停,届时,难保不会发生更可怕的瘟疫。
等到瘟疫蔓延,难道,她就真的有办法保住家人和朋友吗?
不一定的。
这个道理,当初在怀阳时,她便再清楚不过。
战争无情,可刀剑犹可躲,犹可防。
瘟疫无情,却真的是无可躲,无可防。
当日在怀阳城,她眼看着苏慕出事时,已经满心绝望,满心崩溃。
时至今日,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