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鱼瞧着她。
口中虽说着心酸的过往,却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清秀的面庞中不见一丝痛苦,甚至说到村里人嫌她晦气时,在她门口揣着黄符疾驰而过时,还会掩嘴而笑。
这是怎样坚强的女子。
“听赵姑娘说话,条理清晰,用语讲究,你是读过书的?”
赵姑娘羞笑,“家父曾是个老秀才,教我识得些字,后来家父去世,就自己寻些他之前的书看,杂七杂八倒是读了不少。”
叶小鱼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份佩服,原来读了很多书,难怪可以这般坚强,这般豁达。
看来,除了黄金屋,除了颜如玉,书中还有力量。
抵御命运不公的力量。
“我和顾修撰来咱们这,是为了办女子学堂,皇上明年秋天还会推行女子科举的殿试,你若是有信心,可以去女子学堂应聘教书先生,也可以参加女子科举。”
希望能够帮到她摆脱不祥之身的阴霾。
赵姑娘秀气的眼眸忽地亮了起来,“真的?我……可以吗?”
她可是不祥之身,还能教孩子,孩子父母会同意吗?
其他先生会同意吗?
叶小鱼爽朗一笑,“当然,试试有何不可?大不了不行嘛!”
看出了她的顾虑,叶小鱼娇俏的脸庞多了份郑重。
“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是什么不祥之身!不然你看,这会儿你离我这么近,我还不是走得稳稳的,连个跤都没摔。”
说着,还要佯装险些摔倒,然后纤细的手拉了赵姑娘的胳膊一把,稳稳站定,“喏,非但没有不祥,还是个吉祥的人呢,救了我一命。”
赵姑娘被叶小鱼逗得笑出声,亮起来的眼神却又忽地黯淡下去,她抿了抿唇,贝齿在唇畔留下浅浅的印迹。
“你不嫌弃,可是别人……”
她表情沉重,少了刚刚谈笑风生的轻松。
叶小鱼牵起她的手。
纤细却粗糙。
“不管别人,先勇敢走出去,到时候……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姑娘沉寂的眼眸里腾起一丝希望,犹如干涸许久的沙漠中长出一棵翠绿的草。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叶小鱼的话。
似乎,每重复一次,都能从中汲取一份力量。
叶小鱼瞧着重复呢喃着的赵姑娘,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眼一旁不远处的顾尘逍。
他雕刻般的侧颜,在月光下拉成冷冽的弧度,落在叶小鱼眼中却是那样温暖。
她刚刚说怕再也见不到他,虽然夸张了些,却是真的。
顾尘逍似感受到旁边人投来的凝视目光,转头去看时,叶小鱼却歪过了头,正和赵姑娘说笑着。
顾尘逍看着她生动又美丽的侧脸,轮廓轻柔如风,勾勒出无尽的欢快。
他刚刚真的怕死了。
余生漫漫,如何能度过没有她的日子。
他该拿她怎么办?
胆大妄为、任性肆意的丫头!
叶小鱼看着走在前面的刘大壮,听着远远传来七嘴八舌的揶揄与挖苦,看了眼身旁的赵姑娘。
她的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银白的月光,在她含笑的脸上照出一道光。
在漆黑浓稠的夜色中,那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