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难得的放晴。
念如初这几夜皆未能成眠,时常一阖眼便是见到凤祁冉冷嘲的笑意,以及那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烈火厮杀。
一切竟好似在罗生门里似的。
无论是什么人,他们的面容都是扭曲而痛苦的,就在她的身周,在那强烈的烈火中渐渐烧成灰烬。
她听不见他们的呼喊,如同失聪了一般。
故而当白云舒前来寻她时,只见到她满面的倦色。
“初姐姐气色为何这般糟糕,可需要请大夫来瞧瞧?”
念如初看着她如猫儿般明邃的眸子于眼前闪动着,对她温柔一笑,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做了噩梦,夜里休息的不太好。”
“噩梦呀……”
白云舒上前来至了她的身畔,认真的歪过脑袋想了想,“我先前也总是做恶梦,有时候允容亦会让我吓醒数次。”
“不过之后,爹爹找了一名从噬月国来的大夫,配了些安神的草药方子在屋里熏染,我睡的便好多了。”
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屏风畔立着的允容,“对啦,我记得好似草药还有一些没有用完,你去取一些过来给初姐姐用。”
“是。”允容忙领命离开。
念如初看着允容的神色分明有些闪动,猜想大约是撞见了自己同凤祁冉深夜时分的会见,多少也觉得不安。
不过她终究也在白云舒的身边侍候了许久,许多事自然学会拿捏,不会给自己再增加什么困扰便是。
这般想着,念如初收回了思绪,木梳自发间轻然落下。
谁知白云舒却在允容离开之后,面上露出了神秘的神色,靠近了过来,“初姐姐!”
“怎么了?”
“我知道慕先生的消息了!”
每次在提及慕止卿的时候,白云舒便是一副欢欣的模样,眸子里闪动的光亮正是这个年岁的姑娘特有的欣慕和崇拜。
“是吗?”
隐隐的,那时青黛说的话袭入脑海,一时之间心中翻涌着情绪无法言明,念如初下意识的攥紧了梳子。
白云舒并未看出什么端倪,继续的说下去,“先前,我便托柳先生出外去打听,嘻嘻,这般爹爹便不会知道了。”
原来正是教她同半夏诗词的柳先生。
“然后今日便得了消息,慕先生眼下正在城中临着云溪的一家画舫里,名叫潋婳阁。”
潋婳阁……
念如初隐隐觉得熟悉,却并未能即刻在回忆中寻找到相关的细节。
“柳先生说,慕先生行踪不定,这几日好似在同那潋婳阁的主人一起作画,这才停留下来……”
白云舒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瞳,“初姐姐,碰巧今日便是天晴,我们便去见一见慕先生可好?”
去见慕止卿。
念如初竟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出这件事的轻重。
对于她而言,去直面着慕止卿,看是否能从他的身上探究到一些讯息,是早就想要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