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扶着念如初回到了霖舒苑。
院子里静谧无声,惨淡的月光透过树影撒落于地面,细碎的将枝叶的影子拉长。
感觉着身边的念如初几乎随时会跌落而下的身子,青黛忍不住缓了下来,“奴婢还是遣人去请大夫来此……”
念如初却轻轻的摇头,甚至没有听她将话说完。
她惨白的面上全无一丝血色,被淡淡的月光描摹着愈显得憔悴。
可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瞳,仍泛出丝缕坚韧的,甚至隐隐显得强硬的光亮。
“不必了。”她缓然摆手,而后抬步上了阶去。
在青黛扶着她入了门之时,才听到了她虚弱的嗓音,“给我备些清水,我想要泡个澡。”
在那温泉池中,她虽已全身湿透,可这一身的肮脏,被凤祁冉所触碰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想要作呕。
青黛蹙着眉,扶着她的身子入内,慌忙的取了厚绒的毯子覆在她的身上,也急急的点起了火炉置在了她的面前。
分明看到的是她几乎已冻的发紫的指端,以及她轻然颤抖的身体。
她不敢劝什么,只好乖顺的照着她的吩咐,替她打来了热水,并将屏风的帘子扯了起来。
当她扶着念如初的身子浸泡入了木桶之中,那上面所覆着的青紫色瘀斑同伤痕,仍令触目惊心。
念如初这才终于好似舒展了一些,缓缓阖起了双眸。
她轻然仰面,靠在了木桶的边沿上,疼痛的感觉已不再那般鲜明,反是迟钝的意识,渐次的清晰起来。
那名戴着面具的男人,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只是如今,尚还不能全然明白其中的含义,更无力去探明他为何会突然作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因为在这王府之中,即便是他能够带走她,那些暗卫也是认得他的,只要凤祁冉下令追查,他也必定是插翅难逃。
这一步棋,除了是针对自己,其他看来全无必要。
思索之间,脑海中倏忽闪过了凤祁冉的面容,令她骤然感觉到一抹寒意自脊背之处升腾而起。
强烈的抗拒感,使得腹中再度翻涌,她不得不抬手覆于心口,想要将那画面驱散,而压下这强烈的恶心感。
“念姑娘……”
青黛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却也欲言又止的不敢多说什么,手中攥着帕子还是不断的迟疑和闪烁。
念如初此时也全无心思,去向青黛询问什么。
霎那间升腾而起,替代着她对于凤祁冉的感觉,便是强烈的恨意,那几乎是她一直拼命努力着想要压下的情绪。
她喘了口粗气,惨白的手掌下意识攥紧了木桶的边沿。
微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到其中去,而将之变得的四分五裂,再不能完好。
此时,原本该是安谧寂静的定国王府,在凤祁冉出外一趟而将念如初接回之后,就变得暗潮汹涌了起来。
书房之外,正有两名暗卫静静的跪着。
二人皆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除了能嗅到血腥味在周围蔓延着,根本无法看出他们伤于何处。
宋知许到来之时,所见的便是这般场面。
他原是准备提前歇息,却忽的接到了暗卫带来的消息,说念如初被人劫走,而凤祁冉勃然大怒。
匆匆而来,他所见到的却并不是那将念如初劫走之人,却是得到了消息,那人竟从暗卫手下逃脱了。
凤祁冉的暗卫个个都是单挑的高手,是千里挑一培养,却仍还在多人围剿之下让那人逃走,这其中一定是有着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