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凤子璃第一次饮酒至酩酊大醉。
仿佛是为了某种情绪将要去宣泄殆尽,才得以遗忘罢了,他反反复复的攥着那条缠在手腕上的鲜红色绸带,神情隐隐的落寞。
赫阑梦在接受了其他官员们一致的贺词之后,便先行带着他想要返回城中的宅邸。
可凤子璃醉卧于她的膝上,她也着实无法去往那个陌生的地方,便在王兄的相助之下,扶着他至了宫中的瑾岚殿休息。
安顿好了大醉的凤子璃,赫阑梦低低的叹了口气,掩下纱幕,这才步至外间来,将发上沉重的缀饰全数取下。
芊宛也是这时才悄悄溜进了房间内。
看到是赫阑梦一人正在卸下饰品,当即上前来,“主子怎的不陪着皇子一同就寝?”
赫阑梦透过铜镜见了是她,便也轻然一笑,“我这一身沉的脑袋都要掉落,还怎么歇息?”
“呸呸!大婚之日,怎的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芊宛一边吐舌,一边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开始替她将发饰解下,梳理起长发来。
赫阑梦看着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隐隐的有些恍惚。
身后的芊宛还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今日那些话,奴婢听着都觉好感动……四皇子的心里还是有着主子的嘛。”
“奴婢早说了,什么民间的庸脂俗粉,哪儿比得过主子的高贵得体,四皇子便不是那迟钝之人,又怎会选择不来?”
芊宛的下颌扬起,眸子里透着隐隐的得意。
赫阑梦恍惚的在想,倘若自己亦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为了嫁给皇子,如今这般的场面也该是同芊宛一般的愉悦。
可某个问题却长久的困扰着她。
凤子璃态度突然的转变,正是在他那时突然离席以后。
而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令这名从来不曾正眼看她,甚至还会在众人的面前给她难堪的男人,突然坦然的接受了她。
“主子便是多虑,多愁善感的……眼下都已是天地可鉴,他日往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赫阑梦隐隐的回过了神,听着芊宛的声音,她也无意去打断。
待整好了长发,她亦褪下了一身茜素红的嫁衣,更换了更柔和贴服一些薄绒的樱粉色袍子,也将面上的妆容清洗去了。
看着她轻轻的将身上所有的饰物都卸去了,芊宛皱了皱眉。
“主子,你这般擅自的更衣梳洗,四皇子醒来该不会生气?”
赫阑梦轻轻拭去侧颊的胭脂,淡笑道,“我便没有喝醉,若要休憩自然需得更衣梳洗,何来怪罪之说?”
芊宛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了什么。
只是待她梳洗停当之后,她便急急的将她推入到了屏风之内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
芊宛笑意盈盈的搁下了帘幕,阻止她出来,“主子可不得浪费了呀。”
“芊宛你这丫头。”
“嘻,主子若要惩罚奴婢,明日奴婢便来告罪。”芊宛端着水盆,快速的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转身便出了门去,也将门在外掩上了。
赫阑梦有些无奈的浅然一笑。
屋内一瞬便寂静了下来,竟恍惚之下,尚能听到床榻上之人安静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