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微顿,轻愕的转了眸子看去,竟真的看到了那处凤祁冉正缓步而来的身影。
夜间风急了一些,露也重了,他便加了件薄墨色的披风,领口是纤细的一圈白色狐绒,愈发令他的身形显得颀长高大。
眼前骤然袭来一抹眩晕,令她心头微惊,仓皇中扶着白玉阶稳下身子,便顾不得再去看清凤祁冉。
看起来身上的伤还有落水之后受的寒,终究还是令她有些撑不住。
她阖了阖双眸,将那晕眩的感觉驱散。
恢复一些之时,凤祁冉也已至了这处。
他的声音仍是沉稳的,那种属于他的磁性,每每令她觉得不安。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在嗅闻到了他靠近时,那被轻薄的风带来的龙延香气味,竟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
“臣拜见皇上。”
凤祁冉的气场仍是这般强大,甚至在面对着凤箬阳的时候,只会令人感觉到愈发的针锋相对,愈发掩藏不住的尖锐。
连周遭的侍卫们都感觉到了,不由自主的伏低了身子。
凤箬阳将视线转至了他的身上,一双漆黑微长的眸子里,覆上了一抹几乎是抗衡的神色。
“定国王爷,是为这女婢而来?”
凤祁冉也不同他装糊涂,“正是。”
“这婢女,小女离身不得,今日管教不周确是臣的罪责所在,皇上若是当真想要定罪,定臣的罪便是。”
这男人……他竟出面揽下罪名?
念如初脑中几乎乱成一团。
他既然派了自己的暗卫在暗中跟随着自己,并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出手相救,却又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至此?
甚至在那时宴会之上,在众人的面前他也不曾这般说过。
那么此时他出来替自己说话,一副想要揽下所有罪责来替自己开脱的模样,又究竟有何企图?
“定国王的意思是,今日朕,是不得定这女婢的罪了?”
凤箬阳的唇边,那一抹浅笑的温度全然消散褪去,随着他眸子里的神情也全然的冷透下来。
宛如凌厉的杀机,无边无际。
“臣不敢。”
凤祁冉微微垂着眼眸,语气仍是平静的,可绝非恭谦,或者在旁人所见只是他的沉静。
念如初是了解他们二人的,以及那段夺嫡的过往,皇室血流成河。凤箬阳坐上这个皇位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故而大概此时凤祁冉的平静,在他眼中恐怕也只是像极了默不作声的高傲,同蔑视。
这也是他时常便会借着一切的理由想要让凤祁冉低头的原因。
“你不敢?”凤箬阳凤眸微扬,“你有何事不敢?”
“皇上一国之君,臣自然不会置喙。”
凤祁冉也四两拨千斤,继续安然的回应他,“只不过此事终究发生于皇宫之内,禁卫军动辄成千数百之人,皇上若当真要追责,恐怕牵连无数。”
念如初无声的蹙了眉,这番的说辞在他的口中,显然也是要挟凤箬阳最好的筹码。
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笃定的示意自己的暗卫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