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可否替阑梦,拿个主意?”
凤子栖并不言语,只是从宽袖之中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触向了方才曼殊替他斟的那杯茶。
指尖尚可感受到一抹暖意。
片刻,他才缓缓的开口,嗓音飘渺如若云雾,“我原以为那日,已同公主说的很明白了。”
赫阑梦仍能回忆起在凤子璃长久的跪在凤箬阳的寝宫门前,请缨出战那晚,凤子栖曾同自己说的话。
那时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的去面对一切,可终究当这一日临近,当知了凤子璃即将回到都城,而他们的大婚也将要到来时。
整颗心仍乱作一团,令她甚至无法安眠。
“是,阑梦愧对殿下教诲,却也并非执迷不悟。”
她无声的攥紧了双手,让指尖微微的发疼,“终究这场婚姻,阑梦无法做主,可……亦着实不愿看到四皇子勉为其难。”
“勉为其难与否,便也不是取决于四弟。”
凤子栖双眸轻垂,将茶杯送至了唇畔,轻轻抿啜一口,感受着那扩散的淡淡香气,“公主仍是天真了,在这宫中,从来没有勉为其难。”
“……”赫阑梦轻轻抿起下唇。
“无论是婚姻,地位,权利,甚至是性命,皆也不过是生根在枝头上的叶子,随时随地便会被人采撷,会凋落。”
“而今公主的性命亦是如此,不属于你自己,所系的便是你一族百姓的平安同未来,公主又如何还要迟疑,或是犹豫?”
赫阑梦的面色微微的苍白了些,她好似低低一叹。
“太子殿下说的这些,阑梦自然是明白的。”
“既然明白,那么公主便应当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眼前纵然是路途荆棘,身后却已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了。”
凤子栖的语速仍是平缓的,仿佛无论在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他都会是这般波澜无惊的模样。
他复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指尖的茶杯倒是平稳,茶水并未溅落。
赫阑梦咬了咬下唇。
她沉默了一阵,才低低开口,“那么,如若是太子殿下呢?如若今日,所要面对阑梦的人,是太子殿下呢?”
她知道自己这般的提问失礼极了,但凤子栖好似也没有厌恶。
反倒他还低低的笑了。
“这般的假设,我倒当真无法回应,不过,我尚可回答公主,如若今日是我将要面对着这般的处境。”
赫阑梦抬眸,看着纱帘之后的他慢慢的搁下茶杯,神色平静。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便踏上那个位置,但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所要去面对的处境,便不再是由他人去决定了。”
赫阑梦眼底的神色微微闪动,随即那双琥珀色温柔的眼眸里,覆上了一抹似是明亮的色泽。
她思索片刻,握紧的双手才缓缓的放松了开来。
“太子殿下说的话,阑梦明白了。”
一抹细微的风过,轻轻的拂起了她耳畔垂落的发丝,映出了她的眼底,飞速流淌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