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宋某并无恶意。”
宋知许也全无恼怒的意思,她没有表态,他便也只是安静的候着,听任周遭风雪,吹拂着发丝。
念如初看着一片飞旋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肩上,在那青鸦色之上亦没有融化,只是浅浅的明亮着。
片刻,她才低声开口,嗓音清然微凉,“不必耽误宋先生的事。”
她的固执是宋知许早设想到的,他轻顿后,旋即淡淡一笑,复认真的看着她,“并非误事。”
“诚如姑娘所言,我同姑娘二人终究不过是立场相斥,却又各取所需罢了。而如今姑娘遇了麻烦,我替姑娘解围,不也是理所当然?”
他说的轻巧,却令念如初嗓子一疼,而无法反驳。
宋知许点到为止,只是再度将手掌靠近了她一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他身上飘来,那仿佛是薄荷叶般淡淡的清香。
“地冻天寒,姑娘还是早些回乐坊才好。”
彼此间沉默了好一阵,念如初始终直视着他的眼瞳,仿佛要试着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她忖思片刻,随即还是伸出手,置入了他的掌心里。
宋知许便将她的身子扶起,而后替她打着伞,将她送入到了车厢之内。
在放下帘幕之前,他对着惊讶不已的车夫命令道,“掉头,立即前往奚乐坊去。”
车夫愣了好半晌,“可是先生,这王爷的事……”
宋知许淡淡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便照我说的做。”
“好。”车夫再度得了确认,这才敢上了马车,安抚了一下方才同样受到了惊吓的马儿,扯起缰绳,却是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车厢微微晃动着,念如初仿佛满腹心事,始终也靠在车厢的一角,紧紧裹着身上的披风,一语不发。
宋知许也没有追问什么,当再度入了车厢之后,也只是安然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执起方才看到了一半的书册,静静的翻阅。
二人之间亦了无那般紧张或诡谲的气氛弥漫,唯独仿佛只是两个全然不相干的人,偶尔间共处罢了。
车窗之外,淡淡的天光逐渐泛出明晰的色泽。
念如初有些昏沉的困倦,终究还是闹了整整一夜,在反复的冲击,反复的痛苦之中来回奔走,她着实乏倦。
尤是那个男人,每每同他对峙,便仿佛会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眼下车厢之中,厚重的帘幕便将外面的风雪也全然遮盖,周遭亦皆是宋知许身上相似的那般淡淡的,犹如薄荷叶的气味。
念如初拢着身上的披风,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她许久未能安眠,满身皆是浓重的困倦。
当见了她的身子靠在车厢的一角微微晃动着几乎要坠下,宋知许才从书册上抬起了眸子。
他扣下书册,悄然至了门帘之前,示意车夫缓下速度。
而后他回身,俯跪下身子,便认认真真的看着这副沉睡的容颜。
更较之上一次自己见到了她的时候,憔悴消瘦了几分,可仍是如她一贯的坚韧要强,她微白的唇角仍是抿起的,仿佛满怀心事。